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缓缓睁开眼的陆厌身上。
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恶心感,他感知不到全部。
可它周围的那些恶意让他觉得无比的恶心。
他看向棠溪尘,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种生理性的不适:“哥哥……很脏……非常脏……贪婪像粘稠的黑油……包裹着……还有……那些人……是人,又……不像人……很恶心。”
他努力寻找更贴切的词语,眉头紧锁:“扭曲的食欲……满足感……像野兽撕咬猎物后的餍足……对不起哥哥……它没有睁开眼睛,我‘看不到’……”
众人听着,心头沉甸甸的。
陆厌的描述虽然生动地传达了那种令人发指的恶,但信息依旧非常模糊。
贪婪?扭曲的满足?冰冷?
这指向性太宽泛了。
于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操!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贪婪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种贪法?贪财?贪权?还是贪别的邪门玩意儿?世界那么多人,这怎么查。”
竹念的诵经声也微微一顿,继续专注诵经,只是手中的佛珠捻动得更快了。
棠溪尘眼神冰冷,指尖微动,一丝的金芒在指间凝聚。
他看向纸人婴孩,沉声道:“既然魂魄暂时稳固,可以尝试强行追溯它的因果线,锁定它的父母。以此为突破口,或许可以查得到……”
“不可以。”白寻的声音温和却异常坚定地打断了他。他看向棠溪尘,眼神带着不赞同和:“强行追溯破碎魂体的深层因果,尤其涉及父母亲缘这等核心牵绊,容易引动天机反噬,是明令禁止的禁术。阴司拥有生死簿都没办法直接追查,何况我们?我知道你用禁术习惯了,可这次不一样。”
他太了解棠溪尘的性子了,也清楚他为了这些事有时会不顾规则,但这次不行,风险太大了。
陆厌也抓住棠溪尘的指尖,满眼不认同。
棠溪尘指尖的金芒顿住,他抿了抿唇,没有反驳,“那怎么办?没有生辰八字,看不到它的面容,怎么查?”
白寻的目光转向陆厌,语气带着询问:“鬼崽,你能把你感知到的那份‘恶念’和‘场景’情绪,传递给我吗?或者……”
他看向阵中沉睡的纸人婴孩,“它虽然破碎,但现在好很多了,那些痛苦记忆能不能通过你的能力,引导它……重现那些施暴者留下的情绪‘印记’?哪怕是只有一丝联系也好。”
陆厌的目光也落在那小小的纸人身上,银灰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怜悯,他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用我引导,它没有忘记。那些痛苦,就像刻在每一片碎片里,它很痛苦。”
小小的小家伙居然没有忘记这些……
也许这就是那么多个小婴灵,只有它一个可以坚持的原因。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蜷在沙发上的小墩墩,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爬了下来。
它迈着小短腿,小心翼翼地避开于洋布下的铜钱阵眼,趴在了固魂阵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