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微微垂眸,没有多言,静静的放下手中的罪书,郑重地移步到案台旁敛衣而跪,拱手于胸前,声音低涩却是字字铿锵。
“靖王殿下,我希望这次赈灾的主事职责,您无论如何都要去争一下,如果这差事再落入誉王之手,届时局面失控,他拿一顶暴民的帽子就可以蒙骗住陛下,到时候难道殿下您,您能够提枪上马去铲除这些暴民吗?”
沈追的话道出了对世道的无奈,但却没有任何放弃或是退缩的迹象。片刻后,沈追继续说道。
“这不是政权,不是夺利,这是社稷之本,庙堂之责呀。为今之计,只有依靠殿下了。”
靖王本性厌恶权谋,所以心中有过犹豫。然而这等国士之言振聋发聩。不是所有的朝局争斗都应该被一概而论的否定。靖王探身去扶沈追,而沈却深鞠不起。靖王也敛衣而跪,眸中炯炯郑重表态。
“沈大人之心,本王佩服。我答应沈大人,明日在陛下面前一定全力相争!”
果然,勇士的脚下不会有绝路,而懦夫的眼前竟是断崖。
直到此时,沈追脸上的愁容才渐渐消散,他明白明天并不一定能成功,但靖王的异军突起,对他来讲,无疑是将这浑浊的朝堂击出了一道裂缝,而这道裂缝也必将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第二天退朝后的金殿上,沈追、柳澄靖王和誉王被梁帝留了下来,梁帝提起五州灾情,还没有具体说到处置安排的时候,誉王就先入为主,开始表起了决心,一副责无旁贷、大包大揽的样子。
“请父皇不必忧急,近年来国势平稳,没有大宗的靡耗,国库的底子还算可以,沈大人对于应拨付的银两也没有异议,那么接下来只是派官员到各级州府开始赈灾事宜了。这些事物,儿臣素有经验,并无疑难之处。请父皇放心。”
“你确实不是第一次为朕分忧了,朕知道你素有班底,当不会临时手忙脚乱。”
这些话誉王说的习惯,梁帝也听得顺耳。往年他和太子就是这样,他们甚至会默契的去均分这份油水。然而靖王崛起,势必要打破他们这样的默契。
“父皇,儿臣自父皇恩准接办实务以来,自觉进益良多,赈灾之事责任重大,处事之人虽不必事必躬亲,但至少应该前往灾区亲自勘察实情。这次有五洲之地,受灾范围极广,又颇有些苦寒之地,誉王兄的贵体又如何能经受得住如此的风霜煎熬?倒是儿臣,常年住于沙场,一向摔打惯了,筋骨粗糙。所以还望父皇恩准,这次赈灾之事,就由儿臣为父皇分忧吧。”
而了解了往年太子和誉王主事赈灾事情后的靖王,立刻开始摆事实讲道理,证明他比誉王更适合去处理赈灾一事,也是立刻打动了梁帝,让原本已成定局的天秤开始摇摆不定。于是禁欲之战也正式打响。
“想请问王兄,这赈灾的银子拨付下去,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才算灾情平复?”
“灾民有了钱,银粮草可以度日,灾情自然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