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初刻,陈虎突然从骸骨堆中捡起半块青石,碑阴的火漆在阳光折射下显出血字:"丙巳位匠人三十有七,断指刻范......" 被凿去的刻痕边缘,隐约可见 "陈六王七 "等名字,正是《砖窑迷踪》中失踪的匠人。谢渊用醋涂抹残碑," 魏烈 "二字的火印下,渐渐浮出" 丙巳零一陈六,断指三首,焚于秋狝 " 的小楷 —— 那是父亲的笔迹。
"大人,这是当年砖窑的纪事碑!" 陈虎的声音带着哭腔,碑角的獬豸纹残章,与谢渊断笏的纹路严丝合缝。更漏司军士从碑底暗格取出的丝绢,竟绘着魏王府私窑的地道网,每个出口都标着匠人编号,其中 "丙巳 - 17" 的地道尽头,画着熊熊燃烧的砖窑。
片尾:
酉时初刻,夕阳斜照地窖,骸骨的影子在石壁投出影子,影子那样的诡异。谢渊望着验骨册上的朱砂批注,忽然发现每处伤处的记载,都与父亲当年的血书暗合:陈七的断指三刀、刘二的额角凹痕、王七的肋骨压痕,全在七年前的《匠人血录》中用红笔圈点。他忽然明白,父亲临终前紧攥的断笏,原来早就刻好了这些骨证的密码。
"李师傅," 谢渊的声音混着地窖滴水声,"把每具骸骨的伤处,都按《会典》绘成图卷," 他指向残碑上的火漆显形字,"让后世知道,这些断指、压痕、灼伤,不是数字,是三十七座砖窑里,三百二十个会呼吸的人。"
戌时三刻,邺城的暮鼓响起。谢渊站在地窖石阶上,见陈虎正用砖窑红土给每具骸骨描红,少年的衣襟上沾满土色,与七年前父亲血谏时的衣袂一模一样。玄夜司呈上的加急文书里,永熙帝的朱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匠人骨殖,即国法之尺;验骨造册,乃昭雪之基。"
亥时初刻,地窖的火把次第熄灭,唯有 "丙巳 - 十七 陈七" 的头骨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谢渊抚过断笏裂痕,忽然听见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刻范声 —— 那是七年前砖窑坍塌时,匠人刘二用断指在砖坯刻下的最后记号。他知道,这场验骨之战勘的不仅是骸骨,更是勘正了被逆贼扭曲的国法天平 —— 当指骨刀伤对上七年前的血书,当肋骨压痕合上砖窑图卷,那些被凿去的碑刻、被焚烧的工牌、被遗忘的断指,终将在律法的验骨册上,重获他们应有的姓名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