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些弩机刻痕是什么吗?" 萧烈忽然凑近,腐臭的气息扑在谢渊脸上,"是匠人妻儿的生辰八字。"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尖重重戳向自己胸口,"每铸十件兵器,就杀一个匠人全家 —— 你封了金匮,能封得住漠北草原上,那些用匠人血喂大的战马吗?"
戌时初刻,御书房的烛影在永熙帝身上投下佝偻的剪影。谢渊看着帝王反复摩挲边关地图的手指,指腹在 "秋祭" 关隘处留下淡淡的红印,像块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地图边缘,"匠人血税铸器" 的小字被墨汁浸透,晕染成一片暗红,恍若边关将士的鲜血。
"朕登基那年," 永熙帝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烛火即将熄灭,"父皇曾带我去砖窑,说每块砖里都住着匠人的魂。" 他转身望向谢渊,冕旒挡住了神情,却能看见喉结在明黄衣领下剧烈滚动,"如今这些魂灵,却被炼成箭簇,射向守护他们的将士。"
谢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 不,此刻他不能想父亲,不能想那些事情。他盯着帝王眉间深锁的川字纹,只觉得胸腔被巨石压住:"陛下,太子的马政署......"
"够了。" 永熙帝猛地转身,冕旒玉串相撞发出清脆的响,打断了谢渊的话。他的手指重重按在舆图上萧桓的封地,指节泛白:"传旨:削去萧桓爵位,马政司上下官员即刻收押。" 望向窗外如墨的夜色,语气突然低沉,"明日早朝,朕要亲听《匠人血税账》。"
片尾
亥时初刻,谢渊独自登上午门城楼,夜风卷着远处的更鼓,送来隐约的驼铃声。手中的边报被夜露打湿,字迹晕染成模糊的血痕,兵器刻痕的描述像根细针,一下下戳着他的心脏。那些词句在耳畔回荡,他望着北方的夜空,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正随着边关的烽火一同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