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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抚过谢渊奏疏上的 “渊” 字落款,指腹触到纸页上的凹凸 —— 那是谢渊写至动情处,笔锋用力所致。恍惚间,竟似摸到谢渊甲胄上的箭痕:安定门之战后,他曾去探视重伤的谢渊,见其左臂箭创深可见骨,却仍笑言 “臣无碍,待臣伤愈,再为陛下守国门”。可彼时的他,竟因徐靖递上的 “谢渊与瓦剌私通” 流言,犹豫着未予谢渊 “提督京营” 之权,终致谢渊后续防务调度掣肘。“朕那时…… 为何就信了徐靖的谗言?” 萧桓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奏疏,纸角被捏得发皱。
案几旁的炭盆早已熄灭,寒气从破旧的窗缝钻进来,裹着庭院里枯草的气息。萧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向远处的太庙方向 —— 那里曾是大吴列祖列宗的安息之地,如今只剩焦黑的梁柱,是瓦剌破城时焚烧所致。他想起京师破后,玄夜卫密探回报:太庙守吏王瑾为护永熙帝神主,被瓦剌兵乱箭射死,神主牌摔在地上,裂成两半。而这一切的根源,除了瓦剌的凶残,更有他的昏庸 —— 若当初不听李嵩 “南迁” 之议,若早日严惩扣粮饷的陈忠,若完全信任谢渊的防务部署,太庙何至遭焚?百姓何至流离?
“陛下,” 殿外传来亲信太监的轻唤,“内务府送来的炭火到了,要不要……”“不必。” 萧桓打断他,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寒风,“朕自囚于此,便是要尝尝百姓无炭御寒的滋味,若连这点冷都受不住,何谈‘负百姓’?” 太监沉默片刻,终是低声应道:“是,奴才告退。” 脚步声渐远,萧桓重新坐回案前,目光落在《京师破陷罪证录》中 “百姓饿死街头者三千余,被瓦剌劫掠者万余户” 的记载上,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疼。他想起归京途中,见一名老妇抱着饿死的孙儿,跪在路边哭喊 “陛下为何不护我们”,那时他无言以对,如今想来,那哭声犹在耳畔,句句戳心。
孤灯的灯花 “噼啪” 爆响,溅在谢渊的奏疏上,留下一点焦痕。萧桓慌忙用袖管去擦,却越擦越乱,最终只能颓然垂手 —— 正如他当初处理朝政,越是想 “弥补”,越是把事情办得更糟。他翻开奏疏的最后一页,见谢渊在末尾补了一行小字:“臣已令秦飞、张启收集李嵩、徐靖罪证,若臣不测,望陛下以社稷为重,早除奸佞,勿念臣。” 这行字,是谢渊重伤昏迷前,用最后力气写的,如今看来,字字皆是忠肝义胆,而他却在谢渊最需要支持时,选择了怀疑。
“谢爱卿……” 萧桓的泪水终于滑落,滴在奏疏的小字上,晕开一片墨痕,“朕对不起你。你在安定门浴血奋战时,朕在奉天殿听李嵩说‘谢渊兵力不足,恐难支撑’;你被徐靖构陷时,朕在后宫犹豫‘要不要先收了你的兵权’;你重伤昏迷时,朕甚至没敢去看你,怕面对你的眼睛……” 他伏在案上,肩膀剧烈起伏,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正殿里回荡,与窗外的风声交织,竟似在为忠良鸣冤。
不知哭了多久,萧桓抬起头,目光落在案角的永熙帝手谕上 —— 那是他从奉天殿带来的,手谕上 “兄弟同心,社稷之固” 八字,如今看来更像嘲讽。他忽然想起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送来的《刑狱勘验记录》:徐靖在诏狱私设 “烙铁烙肤”“十指穿针” 之刑,逼迫囚徒诬攀谢渊,刑部侍郎刘景勘验时,见十七名囚徒因不肯屈从,被折磨至死。而他当初收到刘景的奏报,竟因李嵩一句 “刘景与谢渊交好,恐有偏袒”,便将此事压了下来,未予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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