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骤歇的刹那,整片山林忽地暗了下来。小燕子捏着野菊的手指一颤,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地,碎成几瓣晶莹。
"要落雨了。"永琪望着天际翻涌的云层,山风卷起他鸦青色的袍角,"这云头来得蹊跷。"
班杰明正在廊下煮着西洋咖啡的手忽然顿住,银匙碰在珐琅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眯起灰蓝色的眼睛望向山谷:"西南方有鸦群惊飞,这雨怕是..."
话音未落,一道紫电劈开层云,照得山谷亮如白昼。小燕子突然捂住心口,腰间玉佩发出灼人的温度——那是当年离宫时令妃娘娘相赠的暖玉,此刻竟烫得惊人。
"有马蹄声!"晴儿手中的绣绷跌落在地,针尖在青砖上弹起一串寒星。她自幼习得的听风辨位之术从未出错,此刻山道尽头传来的分明是八百里加急的銮铃响动。
永琪反手抽出藏在竹篓下的软剑,剑身映出他骤然冷峻的眉眼:"十二匹西域汗血马,蹄铁镶着宫造银纹。"
小燕子霍然起身,发间银簪在风中铮鸣。她分明看见雨幕中疾驰而来的玄甲骑士,肩头金线绣着的,正是二十年前亲手设计的飞燕暗纹。
暴雨砸在青瓦上的脆响里,十二道黑影已至檐下。为首骑士的面甲被闪电映得惨白,他翻身下马时,玄铁重甲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飞燕卫。"永琪的剑尖垂落三寸,声音里掺着冰碴,"先帝亲赐的暗卫死士,怎么成了夜枭的爪牙?"
小燕子按住腰间滚烫的玉佩,指缝间渗出缕缕白烟。她突然记起离宫前夜,令妃颤抖的手指抚过这枚玉璧:"若它发烫...若它发烫..."那时窗外惊起的夜鸦,与此刻如出一辙。
"当啷——"
玄甲统领抛来一截焦黑的断箭,箭簇上暗红的血垢里裹着半片金箔。晴儿突然捂住嘴,那金箔边缘的缠枝莲纹,分明是她亲手绘给紫薇的及笄贺礼。
"容嫔娘娘薨了。"统领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划过青石,"慈宁宫昨夜走水,火场里寻见这个。"他扬手展开半幅焦黄的画轴,画中女子怀抱婴孩立在合欢树下——正是令妃生前最珍视的小像。
暴雨中忽起一缕幽香,班杰明手中的咖啡壶砰然炸裂。深褐液体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咒,他盯着逐渐显现的纹路,灰蓝瞳孔骤缩:"火油里掺了波斯引魂香,这是...西域巫蛊之术!"
永琪的剑突然调转方向,直指班杰明咽喉:"你怎么认得大食皇室的秘药?"剑锋映出西洋人骤然苍白的脸,也映出身后的木窗——十二柄淬毒弩箭正透过窗棂,在雨幕中泛着荧荧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