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她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稻穗。
我点点头,将图谱收进袖中。“明日再来,我有话问你。”
人群渐渐有序,登记、分组、约定见面时间。林婶带着两个媳妇在边上记名,李商人则在一旁观察,偶尔低声问我几句。
“你让人进田学,还把三组分得清楚,就不怕有人学了去单干,后续账和事不好处理吗?”
“怕,也得放。”我望着远处那片翻新过的田地,“根扎得深,不怕风摇树。倒是若谁都不来学,那才是真的断了路。”
第二日,我召集几位老户开会。旧谷仓就在村东头,多年闲置,屋顶塌了半边,但梁柱尚好。我提议修缮它,改作“农技讲习所”。
“外人天天进出,占了咱们祖宗留下的仓?”王嫂皱眉,“万一将来赖着不走呢?”
林婶立刻接话:“云悦说了,这仓不拆一梁,修好门窗就行,地契还是村里的。而且讲习所得的收益,三成拿出来给孤老买米买药,谁家都有份。”
有人动容,有人仍疑。
我接着道:“我还想请各位轮流当‘接待协理’,谁来学、学什么,你们都清楚。不是我一人说了算,是咱们一起管。”
张叔搓着手:“那……我能让我闺女来听讲吗?她心细,记性也好。”
“当然能。”我笑了,“讲习所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
动工那日,阳光正好。顾承安跟着顾柏舟去搬旧木板,忽然在墙角喊我:“娘!这里有块石头,刻了字!”
我走过去,拂去泥土,一块残碑露出一角,上面刻着“嘉禾三年官仓”六个字,笔画深峻,显然是官制遗物。
我心头一跳。嘉禾是前朝年号,这谷仓竟是当年官办农仓?难怪地基打得如此扎实。
“藏好了。”我低声对顾承安说,“这东西有用。”
他用力点头,把残碑抱进怀里,像护着什么宝贝。
讲习所修缮过半,我开始着手分组。报名种植的最多,加工次之,运输却只有两人愿意干——都说路远、活重、风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