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手里都捏着介绍信,嘴上挂着“响应王书记号召,前来取经”的大旗。
这些人打不得骂不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可他们压根不谈生意,张嘴闭嘴全是“帮扶”。
“陆厂长,我们乡是真穷啊!你们是标杆,得拉兄弟一把!那个‘龙抬头’的配方,能不能给咱们参考参考?”
“江同志,我们镇也想搞合作社,你们派几个技术员过去指导指导呗?工资?哎呀,谈钱多伤感情嘛!都是为了共同富裕!”
陆昭那个登记本,彻底成了摆设。
晚上,一家人总算能关上门,饭桌上谁都没什么精神头。
陆亦川把筷子往碗上一搁,闷着火。
“这哪是来取经的?是来念经的,化缘的!”
他越说火越大,“今天下午,隔壁县的直接把车开到工地,说要拉两车核桃苗回去‘试点’!要不是我带人拦着,他们就自己动手刨了!”
周正阳也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我的烘干房都快成公园了,就差卖门票了!一拨人刚走,另一拨又挤进来,对着我的机器指指点点,我真怕哪个手欠的把钮给按错了!”
“再这么下去,咱们自己的活儿都别干了。”陆大柱瓮声瓮气地补了一句。
江晚一直没说话,就拿着笔在一张纸上划拉。
“挡是挡不住的。”她终于抬起头,“王书记把咱们架到了这个位置,就不能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是,帮扶不是施舍,更不是让他们来拆咱们的家。”
她把那张写得乱七八糟的纸推到桌子中间。
“堵不如疏,咱们干脆成立个‘基金’。”
“基金?”陆亦川和周正阳都凑了过来。
“对。就叫‘柳树湾乡村发展基金’。”江晚的条理很清楚,“从今天起,‘金凤凰’食品厂每年净利润,固定划出百分之十,注入这个基金。同时,我们也接受所有对‘凤凰模式’认可的、来自社会的正规捐助。”
她看着家人。
“这个基金干两件事。第一,对内。用于柳树湾的公共建设,修路、办学、给老人发福利,把咱们村的根基扎得更稳。第二,对外。以后,谁要技术支持,可以向基金会提交申请。我们审核通过,派技术员,或者提供种苗,所有费用由基金会出。咱们帮,但要帮得明明白白,有规有矩。”
“至于配方,想都别想。但可以开办技术培训班,还是通过基金会申请,我们教他们怎么管护、怎么初加工、怎么辨别原料好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最后敲了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