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小巧的、以阴沉铁木芯精心雕琢而成的闭目鬼面令牌匣!匣内空空,但匣盖内侧,却用极其细微的针尖刻着几个字:
“灰烬余毒,冷香凝魄。公子西去,长安再见。”
“公子西去?” 张阿难盯着那行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是挑衅!是宣告!肆公子或者说操控萧锐的“肆公子”跑了!带着那半张至关重要的“九转蚀龙散”残方,甚至可能还有更多秘密,在百骑司的眼皮底下,金蝉脱壳,不知所踪!
“封锁所有出口!彻查全府!凡有可疑,一律拿下!尤其是昨夜靠近西墙及书房之人!” 张阿难厉声下令!他知道,真正的“肆公子”或许已逃,但萧府这潭水,必须彻底搅浑!墙下的秘密已被挖出,兰陵祖地秘库被焚,萧府再难撇清!这,就是皇帝需要的清算的起点!
日上三竿,太极宫,两仪殿。
朝会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压力。满朝文武,无论派系,皆屏息垂首,无人敢直视御座之上那尊如同山岳般沉默的帝王。
李世民端坐龙椅,肩胛处的伤痛被明黄色的龙袍遮掩。他脸色平静,眼神却深邃如渊,目光扫过下方,最终落在了跪伏在丹墀之下、褪去了国公冠冕、只着一身素白麻衣的萧瑀身上。
萧瑀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背脊佝偻,曾经清亮的眼神此刻浑浊不堪,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绝望和茫然。丹书铁券,那曾象征着免死荣耀的护身符,此刻正被王公公面无表情地捧在手中,置于御案一侧,在晨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讽刺的光芒。
“宋国公萧瑀。” 李世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静无波,却蕴含着足以碾碎灵魂的威压,“尔子萧锐,勾结前朝余孽墨香阁,身藏剧毒‘寒髓’,更涉嫌染指‘九转蚀龙散’之祸!为掩盖罪证,指使死士焚毁兰陵祖地秘库,毁损国宝!昨夜,更于府中销毁罪证,潜逃无踪!尔身为宰相,持身不正,治家不严,纵子行凶,包庇祸端!致使妖氛滋生,危及社稷!尔可知罪?!”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萧瑀的心上,也砸在满朝文武的心头!虽然细节未明,但“勾结前朝余孽”、“染指蚀龙散”、“焚毁祖地秘库”、“宰相之子潜逃”这任何一条,都是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
萧瑀浑身剧颤,老泪纵横,以头抢地,发出悲怆绝望的哀鸣:“老臣…老臣糊涂!教子无方!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求陛下念在萧氏世代忠良,老臣…老臣愿以残躯抵偿犬子之罪,求陛下开恩,饶我萧氏满门…” 他重重叩首,额头上瞬间一片青紫,鲜血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