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芦苇荡跑!" 秦锋拽着王小石头,朝着预先勘察好的路线狂奔。那片芦苇荡足有三里宽,深处的淤泥能陷住战马,是摆脱骑兵追击的最好屏障。士兵们纷纷钻进芦苇丛,枯黄的苇叶划过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疼,却没人敢放慢脚步 ——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铁蹄踏在冻土上的 "咚咚" 声像擂鼓,震得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将军,放信号吧!" 赵勇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胳膊被流矢擦过,血顺着袖管滴在芦苇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他指着南岸的方向,那里的黑暗中隐约能看见潼关城楼的轮廓,"再不放,咱们就被追上了!"
秦锋咬着牙,指尖在腰间的信号筒上犹豫了片刻。这枚铜制的信号筒是琉璃亲手交给他的,易林特意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用 —— 绿色的信号弹升空百丈后,南岸的佛郎机炮就会立刻开火掩护,但也会暴露他们的具体位置。
"放!" 当身后传来 "缴枪不杀" 的呼喊声时,秦锋终于下定决心。他拔出信号筒,火折子凑上去的瞬间,引线 "腾" 地燃起明黄色的火焰,带着刺耳的哨音直冲夜空。
信号弹在百丈高空炸开,绿色的烟团像一朵巨大的鬼火,在夜色里格外醒目。几乎就在同时,南岸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声,佛郎机炮的炮弹呼啸着越过黄河,在追兵中间炸开。霰弹像突然张开的巨网,铅丸密集地扫过芦苇荡边缘,将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打翻在地,惨叫声混着战马的嘶鸣,在火海里此起彼伏。
"冲!" 秦锋抓住机会,带着士兵们冲出芦苇荡。黄河岸边的小船早就等在那里,船夫是夜影卫扮的,看见绿色信号弹就解开了缆绳。士兵们争先恐后地跳上船,船板被踩得 "咯吱" 作响,有的人没站稳,半个身子掉进冰冷的河水里,却顾不上冷,拼命往船上爬。
秦锋是最后一个上船的,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火海。粮草库的火焰已经蔓延到附近的帐篷区,整个河东军大营像被点燃的巨大篝火,照亮了半边夜空。燃烧的麦粒还在不断落下,有的甚至飘到了黄河水面上,在黑暗的波浪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无数颗坠落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