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至偃师县境时,路边突然涌出黑压压的人群。这些穿着补丁衣衫的百姓捧着陶碗,碗里盛着浑浊的清水,有的还提着竹篮,里面装着刚从地窖里刨出的红薯,看到唐军的旗帜,纷纷跪倒在地,哭声与欢呼交织在一起。
“王师来了!王师终于来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扑到易林马前,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出鲜红的血印,“将军救救我们吧!安庆绪的兵把粮食都抢光了,连种子都没给留啊!”
易林翻身下马,扶起老者时,指尖触到他嶙峋的肩膀,像摸到一截枯木。“老丈放心,” 他的声音放得极柔,“我们带来了粮草,会先赈济百姓,再清剿余孽。”
亲卫们立刻打开随军携带的粮袋,将小米和麦麸分给百姓。王小石头捧着陶罐,看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用指甲刮着罐底的最后一点米屑,突然把自己的干粮袋递了过去:“婶子,这个您拿着。”
妇人愣住了,看着袋里完整的麦饼,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小郎君,这怎么好……”
“拿着吧。” 赵勇在一旁笑道,“我们行军有粮草,你们得留着力气种地呢。” 他转头对易林道,“大人,不如让辅兵营就地搭灶,给百姓们煮些粥?”
易林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多放些野菜,稠一点。”
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沿途村落。到了午后,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劳军的队伍。有年轻后生扛来门板,要给伤兵当担架;有妇人提着针线篮,帮士兵缝补磨破的衣物;甚至有白发老妪带着孙女,在路边支起陶罐,煮着带着苦味的野菜汤。
“将军,前面就是洛口仓旧址了。” 李晟策马赶来,指着远处的土坡,“安庆绪的人把那里烧成了白地,我们的粮草最多还能支撑十日。”
易林望着百姓们手中空空的竹篮,突然对传令兵道:“传我命令,打开半数随军粮草,在沿途村镇设粥棚,凡洛阳境内百姓,无论老幼,每人每日可领两升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