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新官上任的兴致,顾家生准时踏入了位于重庆罗家湾的军令部大院。
第一作战厅所在的独栋小楼略显陈旧,却透着一股森严的气象。
他的到来,早已惊动了厅里上上下下。
第一作战厅厅长是张中将,见到他时笑容满面,热情地握手寒暄,口称“顾老弟”,言语间极为客气,亲自将他引至早已准备好的副厅长办公室。
办公室颇为宽敞,窗明几净,红木办公桌、文件柜、会客沙发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部崭新的电话机,窗外还能望见些许绿植,条件比他在前线的指挥部不知好了多少倍。
“顾老弟,你可是总裁钦点、战功赫赫的虎将,能来我第一作战厅,那是我们全厅的荣幸,这往后的这作战筹划,还要多多倚仗你的经验啊!”
张厅长拍着他的肩膀,语气诚恳。
随后,张厅长又召集了厅里的几位处长、科长,一一为顾家生引见。
众人无不态度恭谨,立正敬礼,口称“顾厅长”,眼神中带着对抗日名将的敬畏,甚至还有几分好奇。
场面话说过,人员见过,张厅长便准备告辞了。
“顾老弟一路辛苦,今日先熟悉熟悉环境,看看文件,具体事务,我们稍后再议,不急,不急。”
说罢,便借故处理要务,离开了顾家生的办公室。
起初,顾家生还颇觉新鲜,坐在宽大的皮椅上,翻了翻秘书送来的近期战报和部分无关痛痒的通报文件。
秘书是个年轻的少校,手脚麻利,添茶倒水,态度恭敬得无可挑剔。
然而,一个上午过去,除了秘书进来添过两次水,竟再无一人进来请示汇报。他这间宽敞的办公室,仿佛成了一个被遗忘的孤岛。
顾家生起身走到门口,能听到外面走廊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但没有任何声音是属于他这扇门的。
他信步走出办公室,想到隔壁的作战室看看。刚进门,里面原本几个正围着地图低声讨论的参谋立刻停下,齐刷刷地立正敬礼:
“顾厅长!”
顾家生点点头,走到地图前,随口问及他们正在研判的情况。几位参谋回答得滴水不漏,数据准确,态度恭顺,但当他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甚至想更深入地了解某些核心情报来源或具体部署方案时,几位参谋的眼神便有些闪烁,言辞也变得含糊起来。
“顾厅长,这部分是由张厅长直接负责的,详细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
“这些个预案还在酝酿阶段,尚未形成正式文件……”
顾家生心下顿时了然。他不动声色,又转了几个科室,情况大同小异。
所有人都对他这个副厅长保持着绝对的礼貌和距离,仿佛他是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器,被高高供起,却绝不允许触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回到办公室,顾家生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冷笑。
独立办公室?有了!
恭敬?十足!
具体事务?没有!
这哪里是什么副厅长,分明就是个被“杯酒释兵权”后,安置在繁华陪都的一个精致摆设,所谓的“参与机要,统筹规划”,不过是一个说辞。
亏得自己还在这大冬天的早上来上班,真尼玛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