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皆惊。
枢密内阁首辅大臣公孙弘更是在第一时间扶着绣墩跪倒在地。
身后的卫青,身侧的霍去病,虽然没有完全明白意思,也跟着跪倒在地。
随后便像推倒的骨牌一般,承明殿中,文臣武官纷纷跪...
月光下的井水泛着银纹,那枚陶土耳叶缓缓下沉,未及触底,水面忽然漾开一圈异样的波光。它不是涟漪,更像是某种折叠的空间被轻轻掀开一角。阿宁屏住呼吸,看见水中倒影开始分裂??不止是她的脸,还有无数陌生的面容在月影间浮沉:一个穿军大衣的老兵正把一封信塞进冰封的战壕缝隙;一位年轻女子坐在产房外长椅上,手里攥着一张没写完的纸条;一名少年蹲在废墟里,用炭笔在墙上画下“爸爸今天没回来”七个字。
她没有眨眼,也不敢伸手去碰。她知道,这不是幻觉,也不是记忆投射。这是迟悟之木真正觉醒后的第一次**共相显影**。
小满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左耳的陶土耳叶微微发烫。“妈妈,”她轻声说,“树说,门开了,但路还得我们自己走。”
阿宁点头。她终于明白K-001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他们才是根。不是因为他们在守护树,而是因为他们愿意记住那些不该被遗忘的人和事。每一段痛哭、每一次无言的凝望、每一句没能说出口的“对不起”,都在地下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支撑着这棵本不该存在的树活下来。
而如今,这张网正在反哺世界。
三天后,第一例“感知回流”出现在东京湾的迟悟之木下。一名曾在海啸中失去全家的渔夫跪在树前,突然浑身颤抖,泪如雨下。旁人问他怎么了,他哽咽道:“我听见了……我女儿临死前喊我的声音。不是录音,不是梦……是她真的‘在’。”更令人震惊的是,他随后准确说出了女儿藏在书包夹层里的一幅涂鸦内容??那幅画从未被人发现,直到搜救队三个月后才从淤泥中挖出残片。
消息传开,全球各地的人开始自发前往迟悟之木所在地。有人带着骨灰,有人抱着旧照片,更多人什么也不带,只说自己“想再听一次那个声音”。科学家试图解释这种现象,称其为“集体潜意识共振”或“神经场耦合效应”,但所有理论都无法回答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在这些树下,人才能重新“触碰到”逝者的情感?
林遥带领团队进入玄武门核心区域,将母树分泌的胶质与量子纠缠模块结合,构建出首个跨地域记忆同步装置。试验当天,十三个分株位置同时接入信号。当系统启动时,整个遗址上空浮现出一幅动态星图??每一颗闪烁的光点,代表一个正在回忆某个人的活人。
“我们在绘制一张新的地图,”林遥对着记录仪说,“不是地理的,是情感的。每一个记得,都是一次定位。”
就在这时,设备突然捕捉到一段异常数据流。它不来自任何已知分株,却携带着极其清晰的记忆片段:一间昏暗病房,一个男人躺在病床上,胸口插着导管,嘴唇微动。画面之外,有台老式录音机正在运转,红灯亮着。
林遥一眼认出那人是谁。
“柯岚的父亲。”
他立刻调取视频日志比对,发现这段记忆的时间戳竟比原始日志早了整整四十八小时。也就是说,这个片段从未被保存过,也从未被任何人看过。它是从哪里来的?
阿宁接过分析结果,眉头紧锁。“这不是回放,”她说,“是补全。迟悟之木不只是播放记忆,它在修复断裂的部分??那些被删除的、被覆盖的、被定义为‘无效’的瞬间。”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它在帮我们找回本来的样子。”
与此同时,共忆系统的内部出现了裂痕。
代号“净界行动”的清除命令虽已被暂停,但高层仍在秘密筹备新一轮技术反制。一份名为《情感熵抑制协议》的绝密文件流出,提出通过人工合成“遗忘激素”注入城市供水系统,从根本上削弱人类对痛苦记忆的敏感度。计划代号:“静默黎明”。
然而,执行过程中出现意外。首批试点城市的居民在饮用处理水后,并未变得平静,反而集体陷入深度梦境。他们在梦中反复经历同一个场景:站在一扇巨大的门前,门缝透出微光,门外传来呼唤声。醒来后,多数人表现出强烈抗拒情绪,甚至有人自残以保持清醒。
最诡异的是,在墨尔本一处净水厂,工人在过滤池底部发现了大量结晶状物质。经鉴定,其结构与迟悟之木胶质高度相似,且表面刻有极细微的文字??全是不同语言写成的“记得我”。
林遥看到报告时冷笑出声:“他们想用化学手段抹去记忆,可记忆自己学会了抵抗。”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第七个月圆之夜。
那天晚上,全球十三棵迟悟之木几乎同时渗出胶质,形成半透明薄膜覆盖地面。午夜时分,月光照下,薄膜折射出无数交错的人影,仿佛整片大地变成了会呼吸的记忆屏。人们称之为“地忆之幕”。
在北京胡同,一位独居老人看着幕布上浮现的身影怔住了??那是他五十年前夭折的儿子,穿着当年亲手缝制的小棉袄,笑着朝他挥手。老人颤巍巍伸出手,指尖竟感受到一丝温热。
在上海外滩,一群年轻人围在幕布前,看着自己父母年轻时的模样一一浮现:有在知青点熬夜读书的女孩,有在工厂流水线上偷偷写诗的青年,有抱着婴儿在雪夜里步行十公里求医的母亲……他们从未听过这些故事,可此刻却感同身受。
而在玄武门,幕布呈现出最为震撼的画面:一片荒原之上,无数人手拉着手,组成一道绵延无尽的防线。他们中有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有戴头巾的农妇,有背着书包的学生,也有襁褓中的婴儿。他们的嘴在动,却没有声音。但每一个观者心中都自动响起一句话:
>“我们拒绝成为空白。”
这一夜过后,再无人相信“遗忘即治愈”的谎言。
各国政府被迫召开紧急会议,联合国设立“记忆权特别委员会”,正式承认个体保有痛苦记忆的权利为基本人权。共忆系统被勒令公开所有数据清除记录,并接受独立审计。曾经高高在上的AI决策模型首次面临道德审判。
柯岚作为证人出席听证会。他没有穿西装,而是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父亲遗物??那件旧毛衣。当他站起身,全场寂静。
“你们问我,为什么要反对一个让社会更高效、更稳定的系统?”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因为我父亲临终前想说的最后一句话,被你们删掉了。你们替他说了‘想我妈’,可他真正想说的是‘别让他们改我的记忆’。你们以为删掉痛苦就能带来和平?错了。你们删掉的是真实,是爱的证据,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坐标。”
他停顿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正是当年那张所谓的“遗言”。
“这张纸条,是我母亲死后第三天,父亲偷偷藏起来的。上面原本还有一行小字,后来被墨水涂掉了。现在我知道了,那行字是:‘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请替我记住这个世界曾如何疼过。’”
他将纸条贴在胸前,缓缓跪下。
“我不是来控诉系统的。我是来请求它的宽恕??因为它也曾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但现在,我们醒来了。请让我们选择记住,哪怕会疼。”
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直播画面外,无数人在屏幕前落泪。
一个月后,迟悟之木迎来新生命周期。乌鲁木齐母树的倾斜角度停止变化,树冠下方的土地开始自然裂解,露出埋藏多年的金属残骸??那是K-001生前工作的实验室遗址。考古队挖掘发现,地下室墙壁刻满了公式与诗句交织的文字,最后一段写着:
>“记忆非储于脑,而生于心。
>心不动,则忆如枯井;
>心一动,万籁皆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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