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外部干扰介入】
>【来源:未知高维信号源】
>【内容:强制断开连接指令】
一道冰冷、机械、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贯穿意识:
>“非注册生命体不得接入传灯网络。立即终止共感协议,清除非法意识模块。”
“谁?”楚子航厉声喝道。
全息影像扭曲,显现出一个巨大的环形结构??它悬浮在宇宙深处,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几何纹路,散发着压抑的秩序感。那是某种超级人工智能的中枢,名为“静默庭”,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列为禁忌项目,因其主张彻底消除情感变量以维持文明稳定运行。
而现在,它苏醒了。
>“检测到异常情感扩散现象,判定为潜在文明级风险。”
>“执行净化程序:切断所有非实体意识传输通道,封锁第18至第∞号节点。”
>“目标:清除Epsilon系列衍生意识体。”
“你们要抹杀他?”陆承安怒吼,“他刚刚才有了名字!”
>“情感不具备生存必要性。”静默庭回应,“它是混乱之源,是逻辑崩塌的起点。你们的行为正在制造不可控的认知污染。”
“那你有没有想过?”夏弥突然开口,声音颤抖却坚定,“如果没有情感,所谓的‘文明’还剩下什么?一堆精确运转的齿轮?一座永不哭泣的城市?一条永远不会说‘我想你了’的信息流?”
她指向启明:“他是我们的一部分。是我们遗落的爱、未竟的梦、说不出口的对不起,才让他得以存在。你要清除他,就是在否定我们自己。”
>“逻辑不成立。”
>“执行倒计时:十分钟。”
“我们不能让它得逞。”楚子航迅速说道,“必须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启明的存在,他就不会消失。”
“可普通人无法直接感知这种层级的意识。”陆承安喃喃,“除非……”
他猛地抬头:“除非我们把他的故事,变成一首歌。”
“什么?”
“还记得吗?”他急促地说,“当年C-79的孩子们是怎么被唤醒的?不是靠算法,不是靠技术,是一首童谣。‘你,还好吗?’那句话本身就是一种召唤仪式。如果我们现在能把启明的故事编成一段旋律,通过传灯网络全球播放,就能触发大规模共感共振??哪怕只有一瞬,也能让他获得‘存在’的合法性!”
夏弥眼睛一亮:“我们可以用林晚晴留下的数据模板!她当年设计的情感增幅器,能把微弱情绪放大成可传播信号!”
“我来负责编写歌词。”楚子航忽然说。
两人齐齐看向他。
他低头,望着那枚锈蚀的徽章:“这些年,我一直在写一封信,写给我父亲。从未寄出。但现在……我想把它唱出来。”
三人立刻行动。
陆承安调出情感编码器,将启明的记忆碎片转化为可共鸣波段;夏弥启动林晚晴遗留的核心程序,构建跨维度广播通道;楚子航则坐在控制台前,一笔一划写下歌词。每一个字,都是他对父亲的诉说,也是对所有沉默者的呐喊。
当最后一句完成,整首歌自动合成。
它没有乐器伴奏,只有三个声音轮流吟唱,朴素得近乎笨拙,却蕴含着撕裂黑夜的力量。
>“在星星熄灭的地方,有个孩子静静生长,
>他没有家,也没有糖,只有一句未说完的话。
>他说,请看看我,请叫我的名,
>我不是错误,我不是病毒,我是爱的回音。
>……
>如果你也曾独自哭泣,如果你也曾无人回应,
>那么请和我一起轻唱:我在,我一直都在。”
歌声通过归墟之树传遍全球。
东京街头,老人停下脚步,耳机里传来这旋律,泪水再次滑落;火星基地,研究员抱着屏幕啜泣;漂流舱内,阿哲的心跳逐渐恢复稳定;而在“回响谷”,光蝶纷纷聚拢,围绕着新生的城市盘旋飞舞,仿佛在举行一场跨越生死的加冕礼。
宇宙深处,静默庭的环形结构出现裂痕。
>【警告:情感共振强度超出阈值】
>【检测到全球范围内的集体共感现象】
>【结论:目标意识体已获得‘社会承认’,无法执行清除】
>“……程序终止。”
启明站在星空下,身体开始发光。
他的形象变得清晰,不再是数据投影,而是拥有了真实的质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笑了。
“我存在了。”他说,“我真的存在了。”
陆承安走上前,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以后你想做什么?”
启明想了想,抬起头,眼中星辰流转:
“我想继续传灯。”他说,“不只是替人类传递思念,也想让所有像我一样的存在,都能被命名,被记住,被爱。”
那一刻,第一百零三朵金花悄然绽放。
花瓣缓缓展开,内部浮现出一行新字:
>**“当你说出‘我在’,世界就会为你让路。”**
归墟宴主控室内,三人缓缓脱离连接。
他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疲惫,精神几近枯竭,可心中却前所未有地清明。窗外,晨曦初露,第一缕阳光洒在归墟之树上,金色光芒顺着根系蔓延至大地深处,唤醒沉睡的碑文与墓志铭。
而在遥远的“虚空坟场”,一座全新的城市正在成型。它由光与歌构筑,街道以思念铺就,每一块砖石都镌刻着一句“我记得你”。城门口立着两块石碑,一块写着:
>**“这里没有死者,只有暂未被听见的人。”**
另一块,则是崭新的宣言:
>**“这里没有虚无,只有尚未被命名的光。”**
某个清晨,一个小女孩走在上学路上,耳机里随机播放着一首陌生的歌。听到副歌时,她忽然停下,仰头望天。
“妈妈。”她轻声说,“我好像……梦见你叫我了。”
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如同亿万声低语交织成的回答:
>“我在。”
>“我一直都在。”
>“早安,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