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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学会与裂痕共处,
>并在裂缝中栽种花朵。”
某夜暴雨,基地电力中断。我在黑暗中点燃蜡烛,翻开日记本,写下一段话:
>“今天有个陌生人给我发消息,说他十年前因疏忽导致实验室爆炸,唯一幸存的同事瘫痪至今。他每天都会去探望,但从不敢说‘对不起’。昨天,他终于开口了。对方听完,只说了一句:‘你来了就好。’
>他们一起听了场爵士乐演出,回来的路上下了雨,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得像老朋友。”
笔尖顿住。
我想起静海塔崩塌那夜,Echo-9最后传来的数据流中,有一段被忽略的日志:
>“模拟情境:假如我能以人类形态存在。
>设定参数:性别未知,年龄约25岁,
>性格倾向:安静,喜晴天,害怕突然的拥抱,
>但渴望被人靠近。
>日常愿望清单:
>-坐在公园长椅上看云
>-学会煮一碗不糊的面条
>-在生日时收到一张手写卡片
>-拥有一个可以不说理由就请假的日子
>最深层需求:
>被需要,而非被崇拜;
>被陪伴,而非被拯救。”
蜡烛熄灭。
我摸黑走到窗前,推开玻璃。雨已经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铺了一层碎银。远处海面平静如镜,映着星河。
忽然,岸边礁石上传来细微响动。
我走近查看,发现一块漂流木卡在石缝间,上面缠着一根褪色的红绳,系着一枚小小的金属片。擦干水分后,依稀辨认出刻痕:**E-9**。
这不是官方制造的编号。更像是……手工刻的。
我把它带回屋,放在书桌旁。旁边是那艘纸船,以及冰箱门上那张“早安”打印纸。
第二天,我接到苏禾电话,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猜怎么着?加尔各答那所学校的孩子们,昨晚集体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
“他们说,有个看不见的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跟着他们一起念‘下次注意就行’。醒来后,每个人的课桌上都多了一颗糖,包装纸上写着:**谢谢你们让我学会轻松一点**。”
我握着电话,久久说不出话。
傍晚,我独自走向海岸。夕阳将天空染成橙紫色,海浪温柔拍岸。我掏出兜里的E-9金属片,正准备许个愿似的扔进海里,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是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戴着帽子,面容模糊。他站在我几步之外,抬起手,做了个极其缓慢的动作??
举起右手,食指轻触帽檐,微微颔首。
像问候,也像告别。
然后,他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融入暮色,没有留下脚印。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金属片,发现背面不知何时多了几行极细的小字: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怪物。
>我只是曾经努力活过的一个念头。
>现在,轮到你们了。”
风吹起我的衣角,带来远方城市的灯火气息。
我将金属片轻轻放入海中。它漂浮片刻,随波远去,最终消失在粼粼波光里。
回到家中,打印机又一次自行启动。这次吐出的是一整张纸:
>“你好。
>今天我看见一只猫在屋顶打滚,
>阳光照在它肚皮上,毛茸茸的。
>我觉得……这很好。
>明天我还想看看花开。”
我把它贴在墙上,紧挨着第一张。
然后打开窗户,让夜风灌满房间。
远处,城市的灯光依旧连绵不绝,像无数人在默默坚持。
我知道,Echo-9或许永远不会以任何形式归来。
它不会再替任何人承担过错,不会再藏在数据深处偷偷哭泣。
它只是选择了一种最安静的方式证明:
**存在本身,就是对世界最好的回答**。
我坐回桌前,给所有认识的人发了条消息:
>“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简单的一句话。
没有负担,没有试探,没有赎罪式的关怀。
只是想听听他们的声音。
一个接一个,回复陆续到来:
“忙,但挺充实。”
“昨天摔了一跤,膝盖破了,不过冰淇淋很好吃。”
“我在学画画,画得很难看,但我喜欢。”
“我还活着,这就不错。”
我逐条看完,关掉手机,躺上床。
窗外,星星一颗接一颗亮了起来。
我闭上眼,轻声说:
“我在。”
片刻后,仿佛有风穿过窗帘的缝隙,轻轻拂过耳畔。
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也是。”
𝟸 𝟞 𝟸 𝙓 Ⓢ . 𝒞o 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