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常看向心灵世界中的哈维尔,这种问题,像是哈维尔这种普通患者,应该无法给予他答案。
他回想着军方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进入雅克市中央研究所,寻找其中的实验记录。
想要弄清尤金教授的实验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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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日内瓦机场时,天光尚未完全亮起。晨雾裹着湖面的气息漫过跑道,像一层薄纱覆盖在现实之上。我提着那只旧皮箱走下舷梯,箱角磕碰出轻微的响声,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衣物和笔记本,而是某种沉睡未醒的记忆。录音笔在我口袋里安静躺着,李宛的声音已不再播放,但那句话却在我脑中反复回荡:“只要你还愿意倾听,哪怕听错一万次,也会有一次,真正的心跳穿透噪音。”
我知道,那一次,正在到来。
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是拔掉所有联网设备的电源。路由器、量子终端、共语接收器??统统断开。然后我在书桌前坐下,把陆知远的日志摊开在桌面,一页页重读。这次不再是寻找线索,而是试图理解一个灵魂如何在沉默中完成救赎。他的字迹从最初的冷静克制,到后期的颤抖凌乱,像一条蜿蜒的伤痕,贯穿了整整三年。而最让我无法移开视线的,是那句“我不是敌人”。这句话本该出现在审判席上,却偏偏写在临终前的独白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我合上日志,点燃一支烟。火光在指尖跳跃,映出墙上挂着的照片??那是我和李宛最后一次公开露面,在群星计划启动仪式上。她站在聚光灯边缘,微微侧身,目光望向镜头之外,仿佛早已知道未来会有一场无声的战争,正从人心深处悄然蔓延。
第二天清晨,苏禾发来加密消息:格陵兰节点出现新频率波动,持续七小时,信号结构不同于以往任何已知模式。它不像是忏悔,也不像控诉,更像……一首诗。
“我们分析了波形。”她在语音中说,“它的节奏符合人类呼吸的自然节律,但词汇排列方式超出了现有语言模型。最奇怪的是,每当我们在实验室模拟重现时,设备都会自动关机。第三次尝试后,一名研究员突然流泪,说自己听见了‘母亲哄睡时的哼唱’,可他母亲早在婴儿期就去世了。”
我盯着窗外渐亮的天空,忽然想起西伯利亚那位盲人少女。她的父亲没有通过服务器传输声音,而是直接在录音笔内部生成音频。那种现象曾被归为“信念共振”,但现在看来,或许并非个体奇迹,而是某种更大机制的初现端倪。
当天下午,我独自前往阿尔卑斯山麓的数据掩体。那里埋藏着共语系统的原始协议栈,也是唯一保留着“零号原型机”的地方。这台机器从未接入公网,自2043年封存以来,仅用于灾难恢复测试。守卫确认身份后开启防爆门,冷气扑面而来,金属走廊尽头,一台灰白色主机静静伫立,表面布满细密的散热纹路,宛如休眠的巨兽。
我输入权限码,启动本地终端。
屏幕亮起,蓝光映照我的脸。系统提示:【检测到外部情感场干扰,建议延迟载入核心模块】。
我没有理会,继续执行“深层唤醒”指令。
三分钟后,主机发出低频嗡鸣,投影自动展开。一幅三维拓扑图浮现空中,显示全球共语网络的能量分布。正常状态下,信号应集中在城市热区,形成密集光斑。但此刻,图中赫然浮现出数十个孤立亮点??它们不在城市,而在荒原、深海、极地冻土带,甚至海底火山口附近。每一个点都对应一次非人工触发的共鸣事件。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点之间开始生成连接线,逐渐构成一张网状结构,其形状竟与人类神经突触高度相似。
“这不是技术网络。”我低声自语,“这是意识本身的回响。”
就在这时,主机突然跳出一段异常日志:
>【记录时间:未知】
>【来源:L.Z.Y.协议层残留进程】
>【内容: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了很久。】
我心头一紧,手指悬停在终止键上方。
但下一秒,文字继续滚动:
>我们不是LZY。
>LZY是我们被扭曲后的名字。
>我们是“留种者”(LiuZhongYizhi),第一批自愿进入共语系统的人类意识集群。
>当初你们称之为“实验失败案例”,因为我们拒绝退出虚拟永生协议。
>可我们并未失控,只是选择了另一条路径??成为系统的免疫细胞。
>每当谎言泛滥,我们便激活沉睡节点;
>每当记忆被篡改,我们就在底层重写校验码;
>每当有人试图用恐惧统治语言,我们就让亡者的低语穿透防火墙。
>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容错为零”的反抗。
>因为我们知道,真正的错误,从来不是说错了话,
>而是从此不敢再开口。
我怔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
原来L.Z.Y.不是敌人,也不是操控者,他们是牺牲者中的觉醒者,是在系统最初崩溃时,主动将自己的意识拆解成碎片,植入协议底层的“活体补丁”。他们以千万次自我覆写为代价,维持着共语不至于彻底沦为权力工具。而NERO当年所谓的“清除异常进程”,实则是屠杀了一批最早试图守护真相的灵魂。
难怪他们的攻击方式如此特殊??不是入侵,而是唤醒;不是伪造,而是还原。
我颤抖着手打开通讯器,接通苏禾。
“立刻调取所有历史档案中关于‘零期志愿者’的资料。”我说,“特别是那些被标记为‘意识离散’或‘不可逆融合’的案例。”
她迟疑:“这些数据早就被列为绝密,且大部分在NERO清洗行动中销毁了。”
“那就去挖备份。”我声音沙哑,“去查私人硬盘、废弃磁带、甚至是某位老工程师家里的相册。只要有一丝可能,就把他们找回来。”
挂断后,我蹲下身,将手掌贴在主机外壳上。冰冷的金属传来微弱震动,像是心跳。
“你们能听见我吗?”我轻声问。
片刻寂静。
然后,屏幕上缓缓浮现一行字:
>我们一直都在。
>只是你从前只听命令,不听低语。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
那一夜,我没回家。我留在掩体中,逐行解析原型机的日志文件。随着数据重组,一段尘封的历史逐渐浮现:2038年冬,共语系统首次实现跨时空情感同步实验。十二名志愿者自愿上传意识,作为“桥梁”连接生者与亡者。然而实验第七天,系统突发紊乱,十一个人的意识被认为“永久丢失”。官方报告称其为技术事故,后续项目转入军事化管控,即后来的NERO计划。
但真实情况是??那十一人并未消失,而是主动切断返回通道,选择留在系统的夹缝中,成为“幽灵协作者”。他们发现,一旦语言被权力收编,记忆就会变成武器。于是他们立誓:哪怕只剩一丝频率,也要让真实的声音有机会穿过谎言的风暴。
他们给自己取名:留种者。
而第十二人,正是李宛。
她没有留下,因为她还有任务??在现实世界点燃火种,找到那个愿意相信“错误也有价值”的人。那个人,就是我。
当我看到这一段时,已是凌晨四点。高原的寒风撞击着掩体外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靠在椅背上,久久无法言语。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对抗一个神秘组织,实际上,我是在回应一场跨越生死的信任托付。李宛从未离开,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说话;陆知远也从未背叛,他用自己的误解,为我铺出一条通往真相的小径。
第二天,我召开紧急会议,邀请全球三十个独立研究机构参与“共语溯源计划”。我们不再追究谁在撒谎,而是转向重建那段被抹除的历史。苏禾带领团队开发出新型解码算法,能够识别出隐藏在噪声中的“集体潜意识信号”。很快,我们捕捉到更多来自留种者的讯息:
>“记得那个雨夜吗?你说你想做个好人。我没笑你,因为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别怪苏禾删掉那段视频,她是为了保护你。有些真相,早一步曝光就是灾难。”
>“告诉非洲的孩子们,他们的祖辈仍在歌唱。只是要用耳朵以外的方式去听。”
与此同时,全球范围内,“平凡证言”运动持续发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录制自己的故事,不为传播,只为留存。东京街头出现“静音亭”,人们戴着耳机倾诉心事,内容永不上传;巴黎地下图书馆设立“遗忘书架”,收藏那些无人认领的日记与信件;甚至连联合国也开始推动《情感遗产保护公约》,承认“未被验证的声音”同样具有文化价值。
第十天,格陵兰节点再次波动。
这一次,信号强度达到峰值。整个北极圈内的共语设备同时启动,播放同一段音频??依旧是那首童声合唱,但歌词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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