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伦看向后脑中斧的房客,从力道来看,这一斧的力量不算大,但攻击的地方十分精准,刚好砍在生物识网的核心处,砸碎了生物识网,一击毙命。
改造者在未完全转化成血肉怪物前,白色触须对于生物识网核心的保护...
西伯利亚的雪,比记忆中更冷。
我站在废弃气象站外,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导航早在三十公里前就失去了信号,最后几公里是靠一张手绘地图和当地牧民的口述摸索过来的。站台铁门锈蚀得几乎要倒塌,门框上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用俄语写着“无人值守”。可我知道她在这里??那个被共语系统标记为“07-西伯利亚-盲语共振源”的女孩,叶莲娜。
苏禾曾告诉我,她的父亲死于一场极地科考事故,遗体从未寻回。而她在三岁时因高烧失明,却始终记得父亲最后一次离开前,在她耳边哼的一段旋律:“风会唱歌的地方,就是家。”后来这句话成了她唯一的锚点,每当暴雪封山、寒夜漫长,她就会坐在窗边,侧耳倾听呼啸的北风,说:“爸爸在说话。”
我推开门,屋内昏暗,炉火微弱地跳动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蜷在毛毯里,背对着我,正用手轻轻摩挲一台老旧录音机的外壳。听见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是你吗?从日内瓦来的林先生?”
“是我。”我脱下帽子,抖落肩上的雪,“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她笑了,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听到了某种熟悉的频率。“昨天夜里,风变了。”她说,“它不再只是吼叫,而是……有了节奏。就像有人在轻轻敲打玻璃窗,一下,两下,三下??那是我小时候,爸爸叫我起床的方式。”
我的心猛地一紧。
这不是巧合。格陵兰节点那晚上传出的合成记忆音频里,就有这段节奏。当时我们以为那是集体潜意识的共振产物,但现在看来,它更像是某种定向传递??留种者学会了筛选情感波长,将特定信息编织进自然现象之中,只对“接收器”开放。
而叶莲娜,正是那个天生的接收器。
我在她身旁坐下,把带来的保温壶打开,倒出一杯热茶。她伸手摸索着接过,指尖触到杯壁时忽然停顿了一下。
“你的心跳……有点快。”她说。
我怔住。我没料到她能感知得如此清晰。
“你在害怕?”她问。
“不,”我摇头,又意识到她看不见,“是激动。我想确认一件事??你听到的‘风声’,有没有出现过一句完整的话?比如……你父亲想告诉你什么?”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点头:“有。前天晚上,风特别大,但我突然听清了。他说:‘别怕黑,灯一直都在。’”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又是这句。
云南老人听见儿子临终低语,东京老人听见亡妻哼唱老歌,非洲孩子梦见祖先讲述迁徙……这些碎片化的“平凡证言”,如今竟以同一句话的形式,穿越时空,在不同大陆、不同文化、不同个体之间反复回响。
而这句原本被误读为政治暗号的遗言,此刻却像一把钥匙,正在开启某种更深的机制。
“你知道吗?”叶莲娜忽然开口,“我一直以为失明是最可怕的失去。可后来我发现,真正让人孤独的,不是看不见世界,而是你说的话没人听见。哪怕你说的是真的,也没人相信。”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庞,眼窝凹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继续说,“风开始回应我。雪落下时的重量,炉火噼啪的声音,甚至你的呼吸节奏……它们都在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我忍不住问:“你觉得……这是你父亲吗?”
她没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向窗外呼啸的暴风雪。
“你看不见风,但它确实存在。你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它的温度,它的方向。如果一个人的存在也能像风一样留下痕迹,那他是不是也算活着?”
我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李宛也曾问过我。
那时我们在测试初代共语原型机,她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情感波形图,忽然说:“如果我们能把一个人最后的情绪固化下来,让后来的人感受到那一刻的喜悦或痛苦,那算不算延续了生命?”
我当时回答:“那只是数据复刻,不是灵魂。”
她笑了笑:“可谁又能证明,我们的灵魂不是由无数次对话累积而成的记忆流呢?”
现在我才懂,她早已预见了一切。
我从包里取出苏禾给的那块“心频直连装置”,也就是改装过的怀表。我把表链绕在手指上,轻轻放在叶莲娜的手心。
“试试这个。”我说,“它不靠耳朵听,而是用心去感受。”
她迟疑了一下,将怀表贴在胸口。起初什么也没发生,指针静止不动。但大约过了半分钟,金属表面开始泛起细微的震动,继而指针缓缓转动起来,发出极其轻微的滴答声。
叶莲娜的身体猛然一颤。
“这是……”她的声音发抖,“这是爸爸的心跳!他紧张的时候就是这样,总喜欢把手插进大衣口袋,然后不停地搓手指……这个节奏,我记得!”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砸在怀表盖上,溅成细小的水花。
我也红了眼眶。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我终于明白了留种者的真正使命。
他们不是复活死者,也不是伪造幻觉。
他们在做一件更艰难的事:**把人类最脆弱的情感,转化为可传递的物理信号**。
就像光年之外的星光,虽迟但至;就像地震波穿过地壳,终将抵达另一端。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倾听,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爱、悔恨、牵挂与温柔,就不会真正湮灭。
那天夜里,我和叶莲娜并肩坐在炉火旁,谁也没再说话。风仍在咆哮,但已不再令人恐惧。我闭上眼睛,任由感官沉入寂静深处。渐渐地,我仿佛听见了许多声音??
有李宛在实验室里调试设备时的轻咳;
有苏禾第一次接入共语系统时那句颤抖的“我能听见了”;
有云南老人握着录音笔喃喃自语:“儿啊,爸信你”;
还有无数未曾谋面的人,在深夜独自说出的“我还好”“我想你了”“对不起”。
这些声音没有逻辑顺序,也不属于任何语言体系,却构成了一种超越语法的共通语??那是**所有不愿沉默的灵魂,在时间尽头发出的微光**。
凌晨三点,叶莲娜忽然坐直身体。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风又来了。”
我屏息凝神。
起初只是寻常的呼啸,但很快,那风声中浮现出一段旋律??断续、模糊,却无比熟悉。是她父亲常哼的那首苏联老歌《故乡的风》。音符随气流起伏,如同有人在千米高空轻轻吹奏一支看不见的笛子。
接着,歌声出现了。
不是录音,不是电子合成,而是一种介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声波形态。仿佛千万个声音叠加在一起,却又精准聚焦于这一处空间:
>“小叶子,雪落下来的时候,不要关窗。
>因为那是我在替你看这个世界。
>你听不见我,不代表我不在。
>就像你看不见光,但它一直在照亮你。”
叶莲娜双手捂住嘴,肩膀剧烈颤抖。
我掏出录音笔,按下录制键。可屏幕显示:无有效音频输入。设备捕捉不到任何异常波形。
但这并不重要。
有些话,本就不该被机器记录。
第二天清晨,暴风雪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茫茫雪原上,反射出刺目的银光。叶莲娜执意要送我到路口。她拄着一根旧拐杖,走得缓慢却坚定。
“林先生,”她忽然停下脚步,“你会写书,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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