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蔚蓝海岸的第五天,李言接到了理查德的电话。
“李先生,佳士得日内瓦拍卖会是本周六。“理查德说,“您之前说想参加的。“
“对,差点忘了。“李言说,“今天周几了?“
“周三。“理查德说...
暴雨过后第三天,山谷的泥土还泛着湿润的光泽。晨雾像一层薄纱裹在山腰,草尖上悬着水珠,一碰即落。小满站在档案馆门前的老槐树下,手里握着一把铜钥匙,指尖微微发烫。这把钥匙她藏了三年,从未用过??它是伊万临走前交给她的,说只有当“根种开始回应”时,才能打开档案馆最底层那扇铁门。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七点十七分。朵朵说过,这个时间是全球共情波峰的起点,就像潮汐的第一道涟漪。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地面轻轻震了一下,仿佛整座山谷吸了一口气。铁门“咔”地一声向内滑开,露出一道螺旋向下的石阶,墙壁上嵌着幽蓝的苔光灯,微弱却持续闪烁,像是某种生物在呼吸。
小满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台阶共一百零八级,每一步都回响着空旷的脚步声,又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低语。那些声音不成句,却带着情绪:有哭泣、有叹息、有轻笑,还有孩子哼歌的片段。她认出了其中一段旋律??是小林常唱的那首童谣,可他从未到过这里。
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立着一块半透明的晶体柱,高约一人,表面流转着细密的数据纹路,像血管般搏动。柱底刻着一行小字:
>“记忆不灭,倾听不止。”
她伸手触碰晶体,刹那间,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她看见自己五岁时坐在医院走廊,母亲刚做完手术,父亲蹲在一旁抽烟,烟灰掉在病历本上。没人说话。她想问妈妈会不会醒,可张了嘴又咽回去。那一刻,她第一次学会了沉默。
画面跳转。十七岁那年,她在雪地里站了四个小时等一个不会来的男孩,手机电量耗尽,雪花落在睫毛上结成冰。她没哭,只是把围巾绕得更紧了些。后来才知道,他根本忘了约定。
再一闪,是极地科考站的深夜。她戴着耳机记录冰层震动频率,忽然听到一段人声??不是通过设备,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救救我……我还不能死……”她冲出去查看,却发现整个基地只有她一人醒着。第二天,新闻播报阿拉斯加一座孤岛上的守灯人奇迹生还,他在昏迷中反复呢喃:“有人听到了我。”
影像停止,晶体恢复平静。
小满靠墙坐下,胸口起伏。她终于明白,这不是回忆重现,而是所有曾被听见的情绪,在这里留下了痕迹。这些碎片没有消失,而是沉淀下来,成了“根种”的养料。
“你看到了?”朵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她也下了石阶,手里捧着一台便携终端,“伊万把它连上了北极主频,他说……这是‘根种’主动开放的接口。”
“它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
“也许是在确认你是否还记得初心。”朵朵轻声说,“我们总以为自己在给予倾听,但其实,我们也一直在被倾听。那些你以为无人知晓的孤独、委屈、坚持……它们都被记住了。”
小满闭上眼,泪水滑落。
就在这时,晶体突然亮起红光,数据流疯狂滚动。朵朵脸色一变:“不对劲!全球共情网络出现异常波动,超过三百个热点同时失联,包括达卡诊所、墨西哥营地、马赛马拉游牧区……全都断了信号!”
“人为切断?”小满猛地站起身。
“不像。”朵朵快速操作终端,“更像是……某种屏蔽场正在扩散。而且源头指向城市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出一个人的名字:**赵铮**。
他们冲出石室,迎面撞上江雨桐,她满脸焦急:“赵铮昨晚独自开车进城了!没人知道去哪儿,但他带走了‘情感增幅器’的核心模块!”
“他疯了吗?”朵朵惊呼,“那东西还没稳定,强行携带会引发神经共振风暴!”
“也许他就是想要那种效果。”小满望着远方的城市轮廓,声音低沉,“你们还记得他为什么加入我们吗?”
众人沉默。
三年前,赵铮是个心理咨询师,专攻创伤后应激障碍。他曾接诊一名退伍军人,对方在战场上目睹战友被炸碎,却因军令不得施救。每次治疗,男人都重复一句话:“如果我能听见他的求救,哪怕一秒也好……”最后一次见面,男人回家自缢,留下遗书:“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听见他。”
赵铮崩溃了。他辞去工作,流浪半年,直到在一个雨夜听见街头流浪儿对着路灯说话:“爸爸,我知道你不在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今天得了奖。”那一刻,他哭了整晚,第二天找到小满,只说了一句:“我要学会真正地听。”
可现在,他选择了离开。
“他要去哪里?”江雨桐问。
“去最吵的地方。”小满喃喃道,“去那些人们早已忘记如何倾听的城市中心。”
当天下午,伊万从北极站发来紧急通讯:“监测到一股高强度情感脉冲正沿交通干线移动,目标疑似市中心金融塔群。初步判断,有人正试图用未校准的增幅器激发大规模共情共振??一旦失控,可能导致万人级别的集体情绪崩塌。”
“他想唤醒所有人。”朵朵颤抖着说,“哪怕代价是自己先碎裂。”
小满立刻召集团队,启动应急方案。她们将档案馆内储存的所有“倾听印记”导入备用增幅装置,准备逆向追踪赵铮的位置。然而就在调试完成的前一刻,天空再次浮现极光,这次却是血红色,如伤痕横贯天际。
伊万的声音断续传来:“小心……根种……也在行动……它可能已经……选择了宿主……”
通讯中断。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在最高写字楼顶层会议室里,十二位跨国企业高管正在召开闭门会议。屏幕上滚动着一份名为《效率优化2.0》的计划书,核心内容是全面取消员工心理支持系统,代之以AI情绪监控与即时干预。
“人类的情感太不可控。”新任CEO敲着桌面,“我们要的是执行力,不是眼泪。”
话音未落,整栋大楼忽然剧烈晃动。玻璃幕墙外,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环形扩散,所过之处,电子设备纷纷失灵,灯光忽明忽暗。电梯停运,通讯中断,连防火警报都变成了童声哼唱的摇篮曲。
人们惊恐四顾,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听见邻座同事胃部蠕动的声音。
然后,他们听见了**声音**。
不是来自喇叭,也不是耳机,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妈妈,我把娃娃修好了……如果你听见了,请给我一点风,好吗?”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沙哑而疲惫的声音: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再假装听不见。你们每天开会讨论KPI、增长率、市场份额,可有没有人问过,办公室角落那个总是加班到凌晨的女孩,她昨天梦见自己淹死了?有没有人知道,茶水间里那个爱笑的保洁阿姨,她儿子已经在精神病院住了七年?你们删掉倾听时间,是因为它‘不能量化’?可痛苦能量化吗?死亡能量化吗?爱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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