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雷神去给人拿钱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拉着手,也才意识到拉住自己手的不是妹妹。
这小子……
也太顺理成章了,顺理成章的让人没升起任何防备之心。
“我来研究一下怎么...
天还没亮,林婉就轻手轻脚地起床,怕惊扰了隔壁房间熟睡的沈知。她穿好厚实的毛衣和防风外套,将昨晚备好的食材悄悄放进厨房??两个鸡蛋、半锅小米粥、几片烤得微焦的吐司,还有一小碟腌萝卜。这些都是沈知常吃的,她说要换他做早餐,可也不想太过潦草。
窗外的山雾依旧浓重,像一层层未拆封的记忆裹在小镇四周。林婉打开炉火,听着水壶渐渐发出低鸣,忽然觉得这一刻无比熟悉。不是因为某部电影里的场景,而是因为她终于体会到,所谓“生活”,原来就是这些细碎而温热的瞬间:火苗跳动的声音,米粒在锅中翻滚的咕嘟声,还有自己心跳与时间同步的节奏。
她煎蛋时不小心把蛋白洒了一圈在锅边,忍不住笑了。这画面太真实,不像电影,却比电影更动人。
七点整,沈知推门进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有些惺忪。“真醒了?”他靠在门框上笑,“我以为你会赖到中午。”
“你说要看日出。”林婉把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推到他面前,“再晚就没光了。”
沈知坐下,捧起碗喝了一口,眉头舒展:“温度刚好。”
他们并肩走出住处,沿着石板路往镇外的小山坡走去。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只有脚步踩在湿苔上的轻微声响。到了山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金红色的光芒如熔岩般倾泻而出,照亮了整片山谷。远处的青禾镇在晨曦中缓缓苏醒,炊烟袅袅升起,狗吠声隐约传来。
“像不像《回声》开头那一幕?”沈知低声问。
林婉点头:“只是这一次,我们是站在银幕外面的人。”
沈知侧头看她:“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没有红毯,没有热搜,也没有人追着你喊‘林导’。”
林婉望着初升的太阳,轻轻地说:“我喜欢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下山时,他们接到苏晴的电话。她已经剪出了那部短片的粗剪版,想请林婉看看。视频会议连通后,画面里出现的是一个空荡的地铁站,清晨六点半,灯光惨白。女主角穿着旧风衣,拎着一只褪色的帆布包,坐在长椅上低头看表。镜头静静跟随她的视线??列车进站,人群涌动,却没有一个人停留。她一次次抬头张望,又一次次失望地垂下眼帘。
十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台词,只有环境音:广播报站、脚步声、金属摩擦声。直到最后一分钟,她终于起身,把一张泛黄的照片夹进书页,放进垃圾桶,然后转身离开。
视频结束,房间里一片寂静。
“你觉得……怎么样?”苏晴的声音有些发抖。
林婉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知道最打动我的是什么吗?不是等待,也不是放手,而是她最后那个转身??那么轻,却又那么重。就像人生里很多决定,都不是轰轰烈烈,而是在某个清晨,你突然不想再等了。”
苏晴眼眶红了:“我拍了整整三个月,每天去同一个地铁站蹲守。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在等什么人,其实我知道,我只是害怕开始新的生活。”
林婉轻声说:“但你拍出来了,这就够了。”
挂掉电话后,沈知看着林婉:“她会是个好导演。”
“她已经是了。”林婉笑了笑,“只是还没被人看见而已。”
当天下午,老周来了青禾。他背着一个破旧的双肩包,脚上是一双沾满泥巴的登山鞋,完全看不出是曾经在电影节上西装革履的制片人。见到林婉的第一句话是:“我把房子抵押了,多凑了两百万,够不够加一场雪戏?”
林婉愣住:“你疯了?那可是你的养老钱!”
老周摆摆手:“我不老,电影才老。而且,《回声》值得一场雪。你想啊,两个人在废墟里说完最后一句话,雪花落下来,盖住所有伤疤??多美的结尾。”
沈知在一旁听得直笑:“你这是要把文艺片拍成童话。”
“不,”老周认真道,“是让现实开出花来。”
三人坐在院子里商量修改方案。最终决定,在原剧本结局之后增加一场戏:多年后,女主角再次回到青禾,小镇已重建,老邮局变成了图书馆,电影院遗址上立起了一座小型艺术中心。她在展览墙上看到一部名为《回声》的电影海报,导演署名是“沈知&林婉”。她驻足良久,轻轻抚摸那张海报,然后转身离去。
而在展厅角落,一台老式录音机正循环播放着男主角当年未完成的歌。歌声沙哑,却带着某种穿越时空的力量。
“这一场,不用演员。”林婉说,“用纪录片的手法拍,真实的青禾人出镜就好。”
“好。”沈知点头,“让故事真正回到它出生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剧组进入补拍阶段。新增的雪景需要人工造雪,设备运进来那天,全镇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孩子们围着机器尖叫,老人则摇头笑着说:“几十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当第一片人造雪花飘落时,整个剧组都安静了下来。那一刻,仿佛不只是在拍电影,而是在为这个被遗忘的小镇举行一场迟到的仪式。
补拍的最后一场,正是林婉设想中的“多年后重逢”。她亲自出演老年妆版本的女主角,白发苍苍,步履缓慢。当她走到海报前停下,手指触碰到画面上年轻的自己时,监视器前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沈知站在镜头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感到一阵心酸。他想起十五年前,他们第一次合作时的情景。那时林婉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导演,为了争取一个镜头的调度权,跟投资方吵得面红耳赤。而现在,她站在这里,不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只是安静地完成属于自己的表达。
“卡。”林婉轻声道,声音沙哑却不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