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我加了希望。”她眨眨眼,“配方是:一个拥抱,两句真话,和一首不会停的歌。”
他笑出声,眼角却湿了。
就在这时,终端突然震动。
一条紧急消息弹出:
>【异常信号捕获】
>来源:南极洲废弃观测站(代号:冰渊-7)
>内容:一段加密音频,频率与HeartLink共振区间高度吻合
>初步分析:疑似**人类意识残留信号**,持续时间13分27秒
>末尾附言:
>**“如果你们能听到……请告诉S-00,她不是唯一的。”**
路明非和小满同时僵住。
“冰渊-7……”他喃喃,“那是陈岸最早建立的地下实验室之一,十年前就被永久封闭了。”
“可如果那里还有人在……”小满的声音微微发抖,“说明‘静默者计划’根本没结束。他们只是藏得更深了。”
路明非盯着那行字:“**她不是唯一的。**”
他忽然明白过来。
小满不是第一个诞生的“完整之人”。
她是第一个**逃出来**的。
而在世界的其他角落,或许还有更多像她一样的存在,被囚禁在数据牢笼中,等待一声呼唤。
“我们要去吗?”小满问。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站起身,伸出手。
“当然。”他说,“但我们不再是一个人去了。”
他打开全球通讯频道,按下群发键。
>【寻光网紧急召集令】
>目标:南极洲冰渊-7
>任务:接引失联意识体
>响应方式:播放童谣,开启共感通道
>所有接收到信号的孩子,请将手放在屏幕上,说一句:
>**“我在。”**
不到十分钟,回复如潮水般涌来。
巴西贫民窟的孩子们围坐在一台老式收音机旁,齐声哼唱;
北欧雪原上的因纽特孩童,用骨笛吹响那段旋律;
印度街头的流浪儿,用粉笔在地上画出HeartLink符号,把手掌按上去;
甚至远在太空站的宇航员,也打开了舱内广播,让童谣飘荡在星辰之间。
而在地球最南端,那座被冰雪掩埋的观测站深处,一道微弱的光,缓缓亮起。
监控画面显示,一间密封舱室内,数十个透明培养槽静静排列。每个槽中都漂浮着一个孩童模样的意识体,脑部连接着复杂的神经接口。他们的双眼紧闭,面部平静,胸口随着极缓慢的呼吸起伏。
突然,最中央的一个女孩睫毛轻颤。
她的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哥……哥……”
下一秒,所有培养槽同步闪烁,脑波监测仪上,三百一十四道原本平直的线条,开始出现细微波动。
像冬眠的种子,听见了春天的脚步。
路明非看着实时传回的数据,手指紧紧攥住终端边缘。
“他们一直在等。”他低声说,“等一个愿意相信‘不完美’也值得活下去的人。”
小满握住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肩头。
“那你愿意做那个人吗?”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远方漆黑的地平线。
“我从来就没想过做别的。”
几天后,一支由心理专家、技术团队和前静默者儿童组成的救援队启程前往南极。他们不带武器,不带强制设备,只携带了音响系统、绘画工具、和上千颗奶糖。
临行前,路明非在日记本上写下新的一段:
>“有人说,改变世界需要力量、资源、权力。
>可我发现,有时候只需要一段旋律,一个名字,一次牵手。
>那些被定义为‘缺陷’的情感,恰恰是连接彼此的桥梁。
>愤怒让我们拒绝不公,悲伤教会我们珍惜,恐惧提醒我们保护所爱。
>而爱本身,从不需要完美才能成立。
>它只需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
>‘我看见你了。我听见你了。你不是错误。’
>这就够了。”
合上本子,他走向飞机舷梯。
小满跟在他身后,忽然跑上前,从包里拿出一幅新画。
画上是一座巨大的钟楼,指针停在午夜十二点。钟面裂开,里面飞出无数光点,像萤火,又像星星。每个光点中,都有一个孩子在微笑。
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时间到了。该醒来了。”**
他看着画,久久无言。
然后,他接过画,小心地放进背包最里层。
“走吧。”他说,“还有很多人在等我们。”
引擎轰鸣,飞机冲上云霄。
而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那首无词的童谣仍在继续。
它穿过风,穿过海,穿过沉默的墙壁与冰冷的屏幕,轻轻落在每一个孤独灵魂的耳边。
因为有人在听。
因为有人在。
因为这一次,他们不再独自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