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发生了。
那些干瘪的胸膛,重新开始起伏。
一滴泪,从最年长的“断链者”眼角滑落。
他睁开眼,嘶哑开口:“我……我记得我妈的味道……她说过,我不聋,只是听得不一样……”
其他人陆续醒来,有的放声大哭,有的喃喃自语,有的只是呆呆望着手掌,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是活生生的人。
苏璃疯了。
“不!你们本该是刀!是刺穿幻象的矛!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怒吼着启动终极程序,“既然你们选择被洗脑,那就一起毁灭吧!引爆怨核,让整个地核共振紊乱!我要让全世界陪葬!”
她高举金属臂,就要按下自毁键。
一道身影却比她更快。
老僧残存的意识流穿越万里地脉,附着在“归心七队”的共鸣增幅器上,瞬间引爆自身最后能量。一道银光如剑劈下,精准击碎怨核核心。
“舍身印?终式??”
“渡尔等,归心。”
轰!!!
整座废墟剧烈震荡,黑光溃散,光柱崩塌。海水倒灌而入,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苏璃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口吐鲜血。她挣扎着抬头,只见那七个少年正一步步朝她走来,脚下每踏一步,便有一朵金色莲花自海底升起。
轮椅女孩停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老师问过我,如果遇到伤害我们的人,该怎么办。”女孩轻声说,“现在我知道了??不是打回去,不是报复,而是让他们看见,还有另一种活法。”
苏璃怔住。
她想起三十年前,自己也曾是个满怀理想的脑科学家,为了治愈孤独症患儿而投身共感研究。可当上级要求她将技术军事化时,她选择了沉默;当林小禾被列为实验品时,她签下了批准书;当舆论将林小禾妖魔化时,她躲在实验室里假装不知……
她不是天生的恶人。
她只是……放弃了相信。
“我……”她嘴唇颤抖,“我也想听见心跳……可后来,我只能听见数据……”
女孩蹲下身,握住她冰冷的手。
“那就重新学吧。”
远方海面上,朝阳破云而出,洒下万丈金光。
归墟碑林中,陈婉仰望着天空,泪水滑落。
所有石碑的裂纹正在愈合,金色液体退回地底,化作滋养万物的源泉。新生的嫩草从碑缝中钻出,随风轻轻摇曳。
三天后,“归心七队”返回归墟。
他们没有带回胜利的荣耀,也没有讲述战斗的艰辛。他们只是默默地,为每一位学员调整站桩姿势,纠正呼吸节奏,像当年首席讲师对他们做的那样。
选拔测试再次举行。
这一次,报名人数翻了一倍。
首席讲师站在讲台前,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孩子,轻声问道:“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一个新生站起来,稚声道:“我想学会……怎么对别人说‘我在’。”
讲师笑了。
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字:
**归心即道**。
风穿过碑林,带来远方山脉的回响。
而在无人知晓的地底深处,那颗晶体心脏跳动如初,每一次搏动,都轻轻回应着:
>“我在。”
>
>“我在。”
>
>“我在。”
这声音不响亮,不张扬,却贯穿昼夜,跨越生死,永不断绝。
多年以后,人们在南太平洋海底发现了一块残碑,上面刻着一行模糊字迹:
>“真正的国术,不在涨功,而在守心。
>一日不曾断,便是千秋万载。”
据说,每逢清晨六点十七分,若有修行者赤足贴近那片海域,仍能听见细微心跳,如同时光本身在呼吸。
而那双布履,始终摆在归墟石台上,等待下一个愿意慢一点、歪一点,但仍坚持前行的人。
因为总有人会问:“值得吗?”
也总有人回答:
“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能在站桩时笑着睁开眼,就值得。”
晨光再临,万物复苏。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