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乃江南最璀璨的明珠之一。
这里古称震泽、烟波浩渺,三万六千顷,包孕吴越。
洞庭西山,是湖中最大的岛屿,自古便声名远播。
传说大禹治水曾驻足于此,吴越争霸的夫椒之战便在这片水域附...
石台上的青铜匣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青光,像是沉睡中的呼吸。那根情纬丝从匣心延伸而出,细若游雾,却坚韧异常,仿佛连时间都无法将其斩断。它蜿蜒向上,穿过层层叠叠的地脉岩层,绕过断裂的记忆残片与尚未消散的旧日低语,最终悄然浮出地表,在西荒最北端的一座废弃哨塔中轻轻颤动。
那里,一个盲眼少女正坐在塌陷的屋檐下抚琴。
她叫知遥,十二岁,生来便看不见这个世界,却能“听”到情感的形状。她的琴不是木制,而是用一段断裂的心引灯灯芯与半截律法碑文熔炼而成。每当她拨动琴弦,音波便会激起空气中潜藏的情绪涟漪,像风拂过湖面,荡开一圈圈透明的纹路。
今夜,她的指尖忽然一滞。
“有东西……在拉我的线。”她低声呢喃,右手无意识地摸向颈间挂着的一枚破旧纽扣??那是她在垃圾场翻找时偶然拾得的物件,边缘磨损严重,但内侧隐约刻着一个“满”字。
就在这一刻,那根自极渊深处攀爬而来的情纬丝,轻轻缠上了她的琴弦。
嗡??
一声清越的鸣响划破寂静,整座哨塔为之震颤。远处沙丘上,几具早已锈蚀的机械卫兵残骸竟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窝里闪过一丝微弱红光,随即又归于死寂。
知遥没有察觉这些异象。她只觉胸口一阵发烫,仿佛有人将一团温热的血注入了她从未跳动过的情感核心。眼前本是一片漆黑的世界,此刻竟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片海边的小屋,一位女子低头缝衣,窗外海浪轻拍礁石;紧接着是火焰、哭喊、金属手臂拖走挣扎的人影;再后来,是一座盘绕如蛇的黑色大殿,门缝中透出泪晶般的光芒……
“你是谁?”她对着虚空问道,声音稚嫩却坚定。
无人回答。但琴弦自动震颤起来,奏出一段陌生旋律??正是当年林晚秋哄阿满入睡时哼唱的摇篮曲。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新情议会总部,小芽猛地抬起头。她正在校对最新一期《情录》中关于“儿童哀伤疏导”的案例汇总,忽然感到织机上的银丝剧烈扭曲,自发排列成三个字:
>“北?境?唤”
她立刻起身冲向档案室,翻找西荒边境近三个月的情感波动报告。很快,她找到一条被标记为“异常低频共振”的记录:每到子时,北境某坐标区域都会出现一次短暂而强烈的情感脉冲,持续七日,规律如心跳。
“这不是自然现象。”小芽喃喃道,“这是……回应。”
她转身奔向阿满居所,却发现门已敞开,屋内空无一人。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墨迹未干:
>“我听见了。我去看看是谁在拉那根线。”
小芽握紧纸条,望向北方天际。乌云正缓缓聚拢,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图案,虽无声无息,却压迫感十足。
***
阿满一路疾行,穿戈壁、越断桥,七日后抵达哨塔。
他站在废墟外,看着那个坐在瓦砾间的瘦小女孩,心中竟涌起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不是见过,而是“记得”。那种感觉,就像他曾无数次在梦中走过这条路,只为等一个人拨动那一根属于他的弦。
“你叫什么名字?”他走近,轻声问。
“知遥。”女孩转头,空瞳映不出光影,却似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你是阿满哥哥吗?”
阿满一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纽扣认得你。”她举起颈间的那枚旧物,“它一直在发热,尤其是听到你脚步声的时候。”
阿满蹲下身,凝视那枚纽扣。那是母亲最后留给他的信物,碎裂后化作尘埃融入心晶,怎会重现人间?
除非……
“它是‘残忆载体’。”身后传来陈砚的声音。不知何时,这位老者已悄然跟随而来,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手稿??那是静母时代唯一幸存的《情织补遗》,记载着某些未被系统删除的禁忌知识。
“当极致情感无法被完全抹除,它们会寄宿于微小物件之中,等待合适的共鸣者唤醒。”陈砚翻开一页,指着一段文字,“你看这里。”
纸上绘着一枚纽扣的图样,下方写着:
>“载体编号:M-0739
>寄宿情感类型:克制之爱(母性)
>激活条件:与情纬丝产生同频共振
>警告:可能引发共时性记忆回流”
阿满沉默良久,终于伸手触碰那枚纽扣。
刹那间,天地失声。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林晚秋在雨夜中奔跑,怀里抱着年幼的他,身后追兵的机械足踏碎街道;她在地下避难所写下遗书,泪水滴落在纸上,晕开了“你要好好活着”几个字;她在生命最后一刻,将纽扣缝进他衣服内衬,嘴里念着:“别怕,娘的线一直连着你……”
更可怕的是,他还“看见”了未来??
知遥站在一座新建的螺旋殿前,手中高举一颗新的心晶,周围万人跪拜,口中齐诵:“以我之心,补天之缺……”而那座殿,并非由悲愿凝聚,而是由“共情崇拜”重塑。人们不再恐惧痛苦,却开始将牺牲神圣化,争相献祭自我,只为换取片刻心灵净化。
而在人群之外,阿满独自伫立,手中刀刃染血,眼中满是疲惫与不解:
“我不是为了让他们继续轮回,才走到这里的……”
幻象戛然而止。
阿满跌坐在地,冷汗浸透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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