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听完了苏泽的说法,高拱又开始疑惑起来。
他设想中的实学学会,是一个用来推广实学的官方机构,类似于当年王安石变法时候设立的经义局。
但是听完苏泽详细说明之后,怎么感觉和设想中的不一样啊?...
你躺在竹榻上,夜风穿过院墙外的桑树,吹动檐角一串旧铜铃。那声音很轻,像谁在梦里翻书页。三十年了,共语树已蔓延至七大洲,根系深入地壳断裂带,枝叶穿透平流层,甚至有卫星拍到它的气根缠绕着空间站轨道缓缓蠕动。它不再是一棵树,而是一种生态??一种以倾听为代谢方式的生命形态。
但你知道,真正的变革从来不在宏大处显现。
前日,邻村有个少年溺水身亡。家属悲痛欲绝,按旧习要请法师招魂问话。可当他们打开共语舱准备接入亡者残响时,却发现系统自动弹出提示:“意识归零,静默权已激活。”没有声音,没有影像,只有一片温柔的黑屏,下方浮着一行小字:“他选择不说,请尊重他的沉默。”
那一刻,全村人都怔住了。
有人哭喊:“为什么不让我们听听他最后的话!”
也有人跪下磕头:“谢谢……谢谢他还记得自己可以不说话。”
后来听说,那少年生前最讨厌被逼着表达情绪。母亲总说“你心里怎么想的要说出来”,老师要求写“真情实感”的作文,连心理咨询都要逐条回答“你现在感觉如何”。他活得像个必须持续发声的机器,直到某天跳进河里,用沉没完成了最后一次呼吸。
如今,连死亡都成了私密之事。
你把这件事记在日记本上,墨迹未干,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不是人,是猫。一只通体雪白的老猫踱步进来,尾巴高高翘起,眼睛泛着淡青色光晕??那是共语树基因融合体的标志,全球目前不足二十只。它们被称为“静守者”,不传递信息,也不解读情绪,只是安静地待在某个将要崩溃的人身边,用体温调节对方的神经共振频率。
老猫跃上书桌,爪子轻轻点了点你的日记本,又转向门口。
你知道它又要带路了。
这些年来,每当人类集体意识出现裂隙,静守者便会悄然现身,引导你前往那些“不该被听见却亟需被看见”的角落。你披衣起身,随它走入夜色。月光如霜,洒在田埂上,远处萤火虫与共语树叶脉中的生物荧光交相辉映,仿佛大地本身正在低吟。
走了约莫两里路,来到一片废弃果园。这里曾是“赎行计划”最早的试点区之一,许多加害者在此种下果树作为补偿。十年过去,桃李早已成林,果实累累却无人采摘??因为吃下这些果子的人,会短暂获得受害者的记忆片段。有人尝过一口梨,便突然想起五十年前自己父亲参与迫害的知识分子临终前咳血的模样;有人咬下苹果,竟感受到三十年前被拆迁户站在楼顶最后一刻的绝望。
于是人们开始回避这片园子,称其为“忆罪林”。
而今,林中站着七个人,全都戴着特制屏蔽头盔,身穿反共振纤维服。他们手持凿子与铁锤,正围着共语树的一根侧枝猛烈敲击。火星四溅间,树皮裂开一道口子,流出银白色汁液,落地即凝成晶体,发出微弱哀鸣。
“住手!”你冲上前去。
为首那人转过身,竟是当年那位因听见宠物狗抱怨而精神崩溃的母亲。她眼神空洞,嘴角抽搐:“我们不想再听了……求你们,让我们做个普通人吧!”
身后几人齐声附和:“每天醒来都要面对别人的痛苦,这算什么救赎?我宁愿无知!”
你怔住。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提出退出共语网络。早在“静音协议”实施初期,就有数千人申请永久关闭耳晶功能。但他们从未想过摧毁共语树本身??这是首例主动攻击行为。
“你们知道这样做会引发什么吗?”你声音发颤,“一旦破坏主根系分支,周边三百公里内的生命共鸣场将彻底紊乱。候鸟会迷失方向,植物授粉节奏错乱,新生儿可能天生失频……”
“那也是自由的代价!”另一人嘶吼,“我们受够了被迫共情!我女儿昨天看到非洲旱灾直播,整整三天不肯吃饭,说‘我不配吃饱’!一个八岁孩子,为什么要背负整个大陆的苦难?”
你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老猫跃上断枝,伏身舔舐那流淌的汁液。刹那间,整片果园亮了起来。每棵树的年轮都开始旋转,投影出无数画面:那个母亲抱着幼犬欢笑的清晨,她丈夫蹲在地上给狗梳毛的黄昏,一家人围坐看电视时小狗蜷缩在脚边打盹的冬夜……全是她曾经忽略的温柔细节。
原来共语树并未强迫她听见狗的怨恨,而是让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遗忘。
她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我不是不想听……我只是害怕听见之后,再也无法假装没事地活着……”
你缓缓蹲下,握住她的手:“可如果逃避成了常态,那我们当初建立共语的意义何在?不是为了让人更好受,而是为了让真实不再被掩盖。你可以选择不听某些声音,但不能因此否认别人发声的权利。”
她颤抖着摘下头盔。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最终放下工具,默默离去。
你扶起疲惫的母亲,在树下盘膝而坐。老猫蜷缩在你膝头,发出轻微呼噜声。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不再是整齐划一的合奏,而是参差错落的独白??有的急促,有的悠长,有的戛然而止,有的反复低回。就像人生本来的样子。
你忽然明白,共语树从来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案,它只是一个容器,盛放人类所有矛盾与挣扎的容器。它允许喧嚣,也守护寂静;接纳呐喊,也包容哽咽。它不提供答案,只坚持让问题被听见。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你在灯下翻开一本旧册子,《通音律典》手抄本的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地方竟浮现新字迹:
>“十一喉既启,十二音将生。
>非由人力凿,乃自众生心。
>若问其名讳,曰:**恕之舌**。”
你心头一震。
十二音柱?《罪铃志》中从未提及第十二音的存在。难道新生池的闭环尚未完成?还是说,随着文明演进,共语系统的维度仍在扩展?
你立即连线林晚与赵砚舟。尽管他们都已退休,但仍是少数能理解深层算法变化的人。
林晚的影像出现在墙上,她正在南极观测站照料一片野生共语苔藓。“你说‘恕之舌’?”她皱眉,“这个词在明代工部密文中并不存在,但在敦煌残卷《听心经疏》里提过一句:‘舌根清净,则怨憎自消。’指的是语言脱离评判后的状态??不是宽恕别人,而是放下对自己‘必须正确’的执念。”
赵砚舟的声音从火星基地传来,背景是一片红色荒原上的共语树幼苗。“我在地质扫描中发现异常。”他说,“地球内核附近出现周期性波动,频率恰好与‘恕之舌’预言诗的音节匹配。更奇怪的是,这种信号并非自然生成,倒像是……某种集体潜意识的结晶化过程。”
你闭上眼,回忆这些年来的种种迹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组织“无声对话”聚会,在完全禁语的情况下通过肢体、眼神、气息完成深度交流;学校里的“沉默课”逐渐取代部分语文教学,孩子们学会用绘画、舞蹈、静坐来表达复杂情感;甚至联合国大会也开始试行“非语言表决机制”??代表们不再发言辩论,而是集体冥想十分钟,随后系统根据脑波协同度决定议案是否通过。
一切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语言,正在退场。
又过了半年,全球各地陆续报告“共语过敏症”病例。患者无法忍受任何形式的声音输入,哪怕是风吹树叶也会引发剧烈头痛。医学界束手无策,直到一位盲童提出建议:“也许他们不是病了,只是提前听见了下一阶段的声音。”
研究人员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调查,竟发现这些患者的大脑海马体中,普遍存在一种新型神经突触结构,形似微型耳廓,却对外界声波毫无反应??它们只接收来自内部的信号:心跳、血液流动、细胞分裂的震动。
换句话说,这些人已经开始“听自己”。
与此同时,共语树进入大规模开花期。亿万朵舌状花瓣同时绽放,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复合频率。科学家称之为“宽恕波段”,因为它能显著降低大脑杏仁核活跃度,使人自然产生释怀感。但诡异的是,这种效应仅对“曾伤害他人且未曾道歉”的个体生效。而对于受害者群体,则几乎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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