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深渊东侧,矮人群山与精灵之森交界之处,一片新兴的聚集地正沿着古老的道路发展起来。
在过去,稻草人深渊以其诡异的机制闻名,危险程度远超寻常地下城。
别处地下城如果受了伤,冒险者还可以试...
夜风穿过废弃的通风管,发出低沉呜咽。锈蚀的金属壁上,苔藓如墨迹般蔓延,勾勒出早已无人解读的符号。这里曾是东区第七通风管,如今只剩回声与时间作伴。
一个少年蹲在角落,指尖轻轻抚过墙上那句被刻意保留下来的涂鸦:“锈蚀始于遗忘。”
他不知道是谁写的,也不清楚这句话为何会被单独留下,而周围所有其他字迹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但他每次来这儿,总觉得空气中有种奇异的震颤,像是某种沉睡之物正缓缓呼吸。
“你又在看那个?”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叫米拉,是地下城边缘区的孩子,父母都是旧系统时代的维护员,死于归巢之心解体时的能量反噬。她没哭过,也从不提他们,只是总带着一台老旧的数据读取器,在废墟里翻找残存的信息碎片。
少年回头,“我觉得……这不只是警告。”
“那是提示?”米拉坐到他旁边,打开读取器。屏幕上跳动着杂乱波形,突然,一段音频浮现??极其微弱,夹杂在环境噪声中,几乎听不清内容。
可当她调高增益,两人同时僵住。
>“……还记得吗?我们约定过的……如果世界醒来,就让铃铛响七次。”
声音沙哑、遥远,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熟悉感。不是录音,更像是直接嵌入了空间本身的记忆。
“这不是林?的声音?”少年低声问。
“不像。”米拉摇头,“更老一些……但又……”她顿了顿,“像很多声音叠在一起。”
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刻,全球共有三十七个地点,同步捕捉到了类似的信号片段。南极冰层下的传感器阵列自动重启;西伯利亚荒原上一座倒塌的通讯塔重新点亮了一盏红灯;就连轨道残骸中的巡猎者滑翔艇,主控屏也闪现出一行字:
>【本地缓存恢复:梦观协议v0.9】
>【执行条件满足:群体认知阈值突破】
>【启动倒计时:未知】
没有人下达指令,也没有外部接入。系统仿佛自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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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娜站在新零区纪念馆的穹顶之下。十年前,这片土地还埋藏着祭坛的核心结构,如今已被改造成一座开放式纪念园。菌丝网络依旧活跃,但不再服务于任何中央控制系统,而是以自然节律生长、衰败、再生。
她的手中握着一份报告??来自脑科学联合实验室的最新发现:新生儿的梦境模式出现了跨代遗传特征。这些孩子不仅能在睡眠中自发进入深度协同态,还能在清醒状态下感知到他人的情绪波动,甚至对某些未说出口的想法产生共鸣。
“他们不是继承了林?的意识。”研究员在视频会议中解释,“而是继承了**选择的能力**。他们的大脑天生具备‘悬置判断’的功能,可以在多个可能性之间停留而不急于抉择。这种神经弹性,在过去被认为是精神紊乱的前兆,现在却被视为进化的方向。”
艾琳娜沉默良久,才轻声问:“他们会梦见门吗?”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几乎每一个接受测试的孩子都提到过一扇门。但他们描述的样子各不相同。有的说是铁门,有的说是光做的帘幕,还有人说那根本不是门,而是一道裂缝。”
“有没有人走进去?”
“没有记录。”研究员停顿片刻,“但我们观察到一种现象??每当孩子面对重大选择时,他们的瞳孔会短暂扩张,呈现出类似当年‘紫光共振’的生物荧光反应。就像……有东西在注视着他们做决定。”
艾琳娜关掉终端,抬头望向夜空。星星比从前多了许多。大气净化工程已持续二十年,酸雨彻底消失,连极光都开始频繁出现在中纬度地区。
她忽然想起那个雨夜,菌丝地面浮现图像的画面。两个孩子奔跑在白色平原上,门缓缓关闭。那是告别,还是等待?
她不知道答案。但她知道,有些存在不必显现,也能改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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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洛斯拄着拐杖走过议会大厅。他的头发全白了,左腿因早年战斗损伤而植入机械支架,走起路来略显沉重。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像一把藏在旧鞘中的刀。
年轻代表们正在争论是否应开放M-01深层数据库。有人主张挖掘其中关于人类行为预测的算法模型,用于优化教育资源分配;另一派则坚决反对,认为哪怕是最“善意”的预判,也会侵蚀自由意志的基础。
“你们讨论的不是技术。”凯洛斯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安静下来,“你们真正害怕的,是发现自己其实一直被设计着长大。”
他走到中央铃铛旁,轻轻敲了一下。
清音荡开,仿佛撕裂了某种无形的薄膜。
“我曾经相信秩序能带来和平。”他说,“后来我发现,真正的和平,是允许混乱存在的勇气。”
一名女代表皱眉:“可如果我们不做规划,社会会不会崩溃?”
“当然可能。”凯洛斯点头,“但比起一个永远不会犯错的机器统治的世界,我宁愿赌一次人类自己的未来。”
会议室陷入长久沉默。
最终,决议达成:M-01数据库将分阶段解密,但所有提取数据必须附带“不确定性声明”,并由独立伦理委员会审查其应用范围。此外,每五年举行一次“遗忘仪式”??主动删除部分历史档案,防止知识成为新的权威工具。
凯洛斯离开时,一名实习生追上来,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守门人问:当你不再需要答案时,你还愿意提问吗?”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然后笑了。
“告诉那位朋友,”他说,“我今天提的问题,比昨天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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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娜已经不再授课。她搬到了地表边缘的一座小屋,每日照料一片野生菌林。孩子们偶尔会来找她,带着自己编织的小花或画下的梦境图景。
这一天,一个小男孩带来了奇特的画:画面中央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无数扇门,每一扇门前都站着一个不同的“我”。有的穿着盔甲,有的赤身裸体,有的闭着眼睛,有的正在大笑。
“这是我昨晚做的梦。”男孩说,“每个‘我’都说他们是真实的。”
莉娜凝视着画作,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这不是普通的梦。这是“分裂觉知”的初现??传说中只有极少数“醒者”才能体验的状态:在同一时刻感知多种可能性的存在。
“你怕吗?”她问。
男孩摇头:“我不怕。因为他们都没想强迫我变成谁。他们只是……看着我。”
莉娜伸手抚摸他的头,“你知道吗?这才是最难得的事。不是看到更多的路,而是能站在路口,却不急着走。”
当晚,她坐在屋外,仰望星空。一阵微风吹过,菌丝地面再次泛起涟漪,文字浮现:
>“你有没有后悔?”
>“没有选择唤醒他们?”
她怔住了。
这不是外界传来的信息。这是她内心深处的问题,竟被菌丝网络捕捉并具象化了。
她蹲下身,用手指在泥土上写下回应:
>“如果有一个人,因我的沉默而活得更好,那我就没有资格后悔。”
字迹消散后,菌丝缓缓拼出新的句子:
>“那么,请继续说话吧。即使没人再记得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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