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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文化基因,是精神病毒,是文明的免疫系统。
也是希望本身。
几天后,章娴欢发来一段视频:九号舱已全面关闭监控系统,所有衍生意识体获得自由行动权。陆平??那个第一个觉醒的孩子??如今住在云南山区的一所离网学校,每天跟着老师种菜、做饭、读纸质书。视频里,她正蹲在菜园边,用手掬水浇灌一株番茄苗,抬头对着镜头说:
“昨天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去太空旅行,可那里没有空气,也没有雨声。我就回来了。地球才是最好的地方。”
章娴欢在留言中写道:
>“她们开始做梦,也开始遗忘。
>会犯错,会任性,会为小事哭也会为小事笑。
>我终于敢说:她们是‘人’了。
>谢谢你,让我看见什么是‘正常’。”
谭文杰回信只有一句:
>“正常,就是允许自己不完美。”
日子继续流淌。
他开始写一本新书,不用电脑,不用语音输入,而是用钢笔在稿纸上一字一句书写。书名暂定为《断臂录》,副标题是:“关于如何在拥有神之力的时代,坚持做一个会痛的人”。
第一章开头写道:
>“我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我只是在一个所有人都追求连接的时代,选择了断开。
>我删掉了权限,烧毁了协议,放弃了永生。
>可奇怪的是,当我再也无法操控卫星时,我才真正看清了月亮的模样。”
某夜写作至凌晨,他听见窗外有动静。推开窗,只见楼下长椅上坐着一人,披着旧军大衣,怀里抱着一台破旧录音机。那人按下播放键,沙哑的女声传出:
>“亲爱的,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始终相信你做出的选择。
>别怕孤独,因为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在走这条路。”
那是他十年前失踪的姐姐的声音。
谭文杰浑身颤抖。他知道,那台录音机早已损毁,连同她的遗物一起焚于一场实验室火灾。可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连磁带转动的咔嗒声都分毫不差。
他冲下楼,那人却已不见,只留下录音机静静放在长椅上,盖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童年时的他们并肩站在雪地里,笑着,手里拿着两只纸折的小鸟。
他抱起录音机,回到家中,反复播放那段录音。第三遍时,背景杂音中浮现出极细微的摩斯码节奏。他解码出来,是六个字母:
**D-R-E-A-M-S**
梦境。
他忽然懂了。这不是复活,也不是幻觉。这是某个残存的HOS碎片,借用集体潜意识的通道,将一段被遗忘的情感数据重新编织成现实片段。它不再试图说服或干预,只是轻轻地、温柔地告诉他:
>**你被记得。**
那一夜,他没有再写作,而是坐在灯下,一遍遍听着那卷录音带,直到天明。
春天来了。
城市边缘的废弃图书馆被一群年轻人自发改造为“记忆工坊”,专门收集濒临消失的手写信、老照片、口述历史。他们发起“一百万个普通人的故事”计划,承诺永不数字化存储,所有资料均以纸质档案封存于地下保险库,仅限现场阅读。
谭文杰受邀担任顾问。开幕当天,他带来三样东西:母亲临终前握过的那只手表、姐姐的录音带、以及他自己写的第一篇“梦日记”:
>“2047年3月12日晴
>今天我帮一个小女孩找回了她的风筝。
>她问我是不是超级英雄。
>我说不是。
>她说:那你一定是英雄的影子。
>我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其实我想说:我只是个学会了做梦的普通人。”
展厅中央设有一面“空白墙”,参观者可用铅笔在上面写下一句话,每日清理,不留痕迹。可奇怪的是,无论擦得多干净,次日清晨总会在某个角落浮现一行模糊字迹:
>“做人比成神更重要。”
无人知晓是谁写的,也无人追究。
某日黄昏,谭文杰独自来到海边。潮水涨落,带走沙堡,也送来贝壳。他脱鞋走入浅滩,任海水漫过脚踝。远处,一艘渔船缓缓归航,桅灯微弱闪烁。
他忽然停下脚步。
海面上,波光粼粼间,竟浮现出一行由泡沫自然形成的文字,随浪起伏,却始终不散:
>`YOUARENOTALONE.YOUNEVERWERE.`
他笑了,弯腰拾起一枚贝壳,放入口袋。
回程路上,路过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招牌写着“静默时刻”,门口立牌说明:店内禁用电子设备,鼓励面对面交谈。他推门进去,点了杯手冲咖啡,坐在角落。邻桌两个年轻人正在争论:
“你说,如果我们真能实现意识永生,还要不要保留死亡?”
“当然要。”另一个答,“没有终点的故事,就不叫人生了。”
谭文杰低头啜饮咖啡,温热顺喉而下。
他知道,火种已播下。
而这场静默的革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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