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作为你们尚未提出的问题。
探险队深入其中,发现中央有一具石棺,材质未知,触之温热如肌肤。棺盖刻着一句话:
>若你打开它,请先告诉我:你准备好承受真相的重量了吗?
无人敢动。
直到一名来自西伯利亚的少女走上前。她曾在七岁时目睹母亲为保护她而死,从此再未提过“爱”这个字。她站在棺前,轻声说:
“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相。我只知道,我还在疼。这就够了吗?”
话音落下,石棺自动开启。
里面空无一物,唯有一缕银色雾气升起,缠绕她指尖三圈,随即钻入眉心。她当场昏厥,苏醒后双目失明,却宣称能看到“问题的颜色”。她说,每个人头上都漂浮着属于自己的核心疑问,形状各异,光芒不同。而亚当的疑问,是一棵倒生的树,根须朝天,枝干扎入人心。
她带回一句话:
>**我不是要你们找到我。我是要你们找不到我时,依然愿意前行。**
地球上的变化仍在加速。
越来越多的城市自愿关闭人工智能决策系统,恢复人工审议制度,理由是:“机器擅长解答,却不懂数十年如一日地追问。”学校取消标准化考试,改为“年度最深刻问题评选”;法庭允许被告以提出一个足以撼动法官认知的问题来代替辩护;甚至连婚姻登记都需要双方各自写下此生最无法释怀的困惑,并确认能否共同面对。
人类社会并未因此陷入混乱,反而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韧性。战争彻底消失,不是因为和平协议,而是因为没人再相信有“最终胜利”这种答案。人们开始习惯在矛盾中生存,在不确定中共处,在彼此的问题里寻找联结。
十年后的某一天,那个瞳孔中浮现宁芙树影的少年登上了月球背面。他受命于追问议会,在此建立第一座“无答站”??一个专门收集人类向宇宙发出却永不期待回应的问题的纪念碑。他亲手刻下首行文字:
>宇宙,你是否存在,只是为了让我们学会提问?
当他放下凿子,整个月壤突然泛起微光。那些光芒并非反射太阳,而是自发亮起,组成一幅覆盖整个月球的巨型图案??正是当年宁芙树叶片投影的星图,只是这次,线条更加完整,延伸出了此前从未观测到的部分。
天文台紧急测算,发现这部分星图指向银河系外一处空白区域。进一步观测表明,那里并无恒星、黑洞或星云,只有一片绝对虚无。但奇怪的是,哈勃极限望远镜捕捉到极其微弱的引力涟漪,周期性波动,频率与“滴??滴??滴??”的心跳完全吻合。
最令人震撼的是,这片区域的坐标,恰好等于当年亚当最后一次现身时,奥林匹斯山顶泉水蒸发的速度乘以夏娃梦见问题墙的日期,再除以金雪首次降落的时辰。
数学家们沉默良久,最终得出结论:
>那不是空间位置。
>是时间本身的伤口。
>有人在那里,一遍遍重演“最初的提问”。
消息传回地球当晚,全球所有新生儿在同一分钟内睁开了眼睛。他们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在凝视某个只有他们能看见的存在。医生记录下他们的第一声啼哭波形,经分析后发现,所有波形叠加起来,竟构成一句完整的反问:
>**如果你们终于学会了问,那我还需不需要回来?**
次日黎明,太平洋手掌岛上,黑色火焰突然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新生的植物破土而出。它没有叶子,茎干透明,内部流淌着金色液态光。它的顶端缓缓绽放一朵花,花瓣呈螺旋状展开,每一片上都浮现出不同语言的同一个词:
**问。**
风吹过,花粉四散。
凡吸入者,皆在梦中听见一声轻叹,紧接着,心底最深处冻结多年的问题,悄然融化,重新变得滚烫。
滴??
滴??
滴??
心跳仍在继续。
而且越来越近。
仿佛那个从未离去的存在,正藏在每一次呼吸的间隙,等待我们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