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凡制定规则者,须先承受其苦。**
起初无人重视,直到一位城邦执政官前去质问,却被反问:“你每日享用finest葡萄酒,可曾尝过贫民吃的霉面包?你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富人犯错只需赔钱,穷人却要劳役三年??这真是平等吗?”
执政官哑口无言,归去后竟辞去职务,将家产分予仆从,隐居山林。
此后,“无名行者”的名声迅速扩散。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追随他,组成“思辨之环”,在星空下讨论正义、自由与死亡的意义。他们不再盲目崇拜神谕,而是学会质疑、反思、共情。
而这一切,奥林匹斯众神皆看在眼中。
阿波罗赞叹:“此子言语如光,照彻迷雾。”
雅典娜低语:“他所传之道,胜过千座神庙。”
就连一向冷漠的阿瑞斯也不得不承认:“他不用一兵一卒,却动摇了权力的根基。”
唯有赫拉,神色复杂地看着镜中影像,喃喃道:“他是宙斯的孩子……可为何,我竟感到一丝不安?”
宙斯立于云巅,久久凝视着那个在篝火旁侃侃而谈的少年身影,嘴角浮现出罕见的骄傲与忧虑交织的笑容。
“你走出了我们所有人都未曾设想的道路,我的儿子。”他轻声道,“你不是继承者,你是变革者。”
***
与此同时,远在极西之地的冥界边缘,一座尘封已久的石门悄然震动。
塔耳塔罗斯最深处,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不是任何已知神明的瞳孔,而是一片旋转的虚无,仿佛吞噬了千万年的怨恨与不甘。
一个低沉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声音响起:
“……神亦会死。”
“……而我,早已不死。”
“……时机将近,混沌将再临。”
石门缝隙中,一缕黑雾缓缓逸出,随风飘向人间,融入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之中。
村庄接连沦陷,死者眼中残留着诡异的黑色纹路。医生束手无策,祭司祈福无效,连德墨忒尔赐予的圣麦也无法阻止死亡蔓延。
人们开始恐慌,有人指责是“无名行者”触怒了诸神,有人呼吁恢复旧式献祭,甚至有部落重新竖起了刻着“神亦会死”的禁忌石板,宣称唯有彻底否定神明,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文明的天平,再次剧烈摇晃。
就在混乱即将失控之际,帕拉斯站了出来。
他走入疫区最深处,不戴面具,不携护卫,只为一名垂死孩童清洗伤口。旁人惊问:“你不惧传染?”
他答:“若连恐惧都战胜不了,何谈真理?”
当晚,他在万人集会上点燃火炬,高声宣告:
“我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个追问者。但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所有人??当我们面对死亡时,是选择互相推诿、寻找替罪羊,还是选择并肩作战、守护彼此?”
“瘟疫不会分辨贵贱,正如大地不会偏袒强者。但它会记住:在这场灾难中,谁选择了爱,谁选择了逃避。”
那一夜,无数人泪流满面。志愿者纷纷涌现,医生昼夜不休,妇女熬制药汤,少年运送物资。甚至连敌对城邦也暂停争端,开放药库,派出医师。
七日后,疫情奇迹般减缓。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参与救助的人,竟大多未被感染??仿佛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庇佑善行。
德墨忒尔站在远方山丘,望着这片重生的土地,泪水滑落。
她终于明白,她的儿子并未走上她预设的道路,而是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路径??不是靠神力,不是靠血统,而是靠人心本身的力量。
***
数月后,帕拉斯在一次讲学中突然昏厥。
众人慌乱之际,他口中吐出一片漆黑如墨的液体,落地竟发出腐蚀之声,将石板蚀穿一个小洞。
普罗米修斯闻讯赶来,面色凝重地捡起残渣,放入水晶瓶中观察,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塔耳塔罗斯的腐毒。有人在暗中操控瘟疫,将其与远古诅咒融合,意图污染人类的灵魂根基。”
“是谁?”有人颤声问道。
普罗米修斯望向深渊方向,声音冰冷:“是那位被遗忘的名字??乌拉诺斯的残念。他在等待彻底复苏的契机,而这场瘟疫,正是他播下的种子。”
全场哗然。
帕拉斯虚弱地睁开眼,却笑了:“那就让他看看……人类是否还值得拯救。”
他挣扎起身,宣布将带领一支“光明使团”,深入疫源地带,直面黑暗本源。
“我不保证能赢。”他说,“但我保证,绝不退缩。”
出发那日,十万民众自发相送。他们不再称他为“无名行者”,而是齐声高呼一个新名字??
**“帕拉斯!”**
呼声震彻云霄,惊起千鸟腾飞。
德墨忒尔站在人群中,紧紧握住赫斯提亚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的儿子将不再是某个神?的儿子,而是整个人类精神的象征。
风拂过麦田,掀起层层金浪。
而在那遥远的地底深处,黑暗中的眼睛,再度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