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我低声唤她。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竟有泪光闪动：“你说你哭过。那一夜，我也看见了。那时我才明白，也许真正的爱情，不在初遇的炽热，而在漫长的陪伴与理解之中。这一万年，你虽非最初之人，却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转身，面向那复活的宙斯：“你要清算背叛？那你先问问自己??你可曾真正爱过我？可曾在我被囚禁于黄金宝座时前来解救？可曾在儿子跛足时抱他入怀？没有。你只会用权力压制一切。而他??他学会了做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君主。”
她说完，双手高举，体内爆发出惊人的神力。那是属于天后、婚姻与母性之神的本源之力。她竟要以自身为祭，强行重启封印！
“不要！”我怒吼，想要阻止她。
但她已念出古老的咒文，身体开始化作光点：“以婚姻之誓，以岁月之约，以我之心血??封印重铸，命运归位！”
耀眼的金光如网般洒下，再度将那复活的宙斯困于其中。他怒吼挣扎，黑雷狂舞，却一时无法突破。
赫拉的身体逐渐透明。
我扑上前抱住她，声音颤抖：“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走，可以逃离这一切！”
她微笑，指尖轻触我的脸颊：“因为我选择了你。不是选择一个名字，不是一个起源，而是选择了一个愿意为诸神流泪的男人。这才是我心中的宙斯。”
她的身形最终消散，化作一片金色花瓣，随风飘向远方。
“赫拉??！！！”我仰天怒吼，悲愤如雷霆炸裂。
泪水第一次如此汹涌地落下，滴在神袍上，竟灼烧出一个个小洞。
诸神静默。
连哈迪斯也垂下了镰刀。
而那封印，在赫拉牺牲的加持下，暂时稳固。但我知道，它撑不了太久。真正的宙斯终将归来，而我，也终将面对终结。
除非……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权杖，又望向雅典娜。她艰难站起，满身伤痕，却依旧坚毅。
“告诉我，女儿。”我问，“如果我能将神格剥离，将记忆与功绩尽数留下，只保留‘我’这个意识离去……奥林匹斯是否还能拥有它的王？”
她瞳孔一缩：“你想做什么？”
“我想成为桥梁。”我缓缓道，“不是取代者，也不是窃取者，而是一个过渡。真正的宙斯已死，但他留下的世界不能崩塌。我可以消失，但‘宙斯’必须存在。”
“不！”她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臂，“你不能这样！你是我的父亲！你是众神之王！你不能用自我否定来换取和平！”
“这不是否定。”我轻轻推开她，走向神殿中央的永恒之火，“这是成全。”
我将权杖投入火焰之中。
刹那间，整团火焰变为湛蓝，雷光缭绕，仿佛孕育着新的生命。
“听我说，奥林匹斯！”我高声宣告，声音传遍九霄，“我不是最初的宙斯，但我曾努力成为配得上这个名字的神明。现在，我愿以自身为祭，将这一万年的统治、情感、责任，全部献祭给永恒之火??让‘宙斯’成为一个概念，而非个体！让未来的主宰，无论谁来承担此名，都能继承这份担当，而非血统！”
火焰猛地暴涨，直冲云霄。
一道虚影在火中浮现??那是无数个“宙斯”的集合：有持剑的战士，有持书的智者，有怀抱婴儿的父亲，有独坐王座的孤王者……他们共同组成一个新的神格，超越个体，超越真假。
真正的宙斯在封印中停下挣扎，似乎也被这一幕震撼。
“你……放弃了？”他低语。
“不。”我微笑，“我升华了。”
随后，我转身面对诸神：“今日之后，‘宙斯’不再是我，也不再是你。他是我们共同信仰的象征，是秩序的化身，是雷霆背后的意志。只要还有人相信公正，只要还有人敬畏天空，他就永远存在。”
雅典娜泪流满面，却昂首挺胸：“我愿守护这个新神格。”
阿瑞斯收起战斧：“我也愿意。”
波塞冬点头：“海洋服从于秩序。”
哈迪斯沉默良久，终是举起镰刀：“冥界，亦不例外。”
一道金光自天外降下，融入火焰。那是赫拉的残魂，也在见证这一刻。
我知道，我的时间到了。
我的意识开始消散，如同晨雾遇见朝阳。我不是被击败，而是主动退场。我不再是宙斯，但我曾是。
最后一眼，我望向星空。
那里，第十三颗星悄然亮起，不属于任何星座，却照亮整个夜空。
风停了。
雷歇了。
战争结束了。
而传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