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继承人,什么鬼?”
候之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脑运载不了这么多的信息,下意识的不想拒绝韩溯的提议,但又有种本能的担忧,天人交战之下,只呆呆的问着:“那如果我再一次迷失了,可怎么办?”
...
苏芮的葬礼结束后的第七天,东京第七分局观测室的玻璃上凝结了一层薄霜。清晨五点十七分,第一缕阳光斜切过花海边缘,将霜晶折射成无数细小的光斑,洒在室内空荡的座椅之间。那朵曾置于棺木之上的透明想你花并未枯萎,而是悄然滑落地面,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渗入土壤,根系如神经末梢般向四面八方延伸。
二十四小时后,全球共感网络记录到一次异常波动??不是信号增强,也不是频率偏移,而是一种“沉默的共振”。所有接入系统的终端在同一秒内短暂黑屏,随后自动重启,界面浮现出一行从未出现过的字符:
>“种风者不问归途。”
这行字仅存在0.3秒便自行消失,但已被十七个国家的研究机构同步捕获。更令人震惊的是,各地监测站的数据日志显示,就在那一刻,地球上所有的想你花同时完成了新一轮的闭合与再开放,仿佛集体进行了一次深呼吸。
阿雅是在南太平洋小岛温室中目睹这一幕的。她正俯身检查一株新生幼苗的叶脉结构,忽然感到指尖一阵温热。那株仅有三片叶子的小苗竟缓缓转向她,叶片轻轻颤动,像是在模仿人类点头的动作。她屏住呼吸,伸手轻触叶片,脑海中骤然涌入一段画面:一间昏暗病房,一个年轻女人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戴着写有“伊南”二字的医疗手环。窗外风雨交加,而床头柜上的水杯里,一朵微型想你花正从水中缓缓升起。
“这是……她的记忆?”阿雅喃喃。
画面戛然而止。小苗恢复静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她知道不是。自从去年冬天那场风暴之后,她已能频繁接收到来自植物的信息流??不再是模糊的情绪碎片,而是清晰的记忆片段、语言逻辑,甚至带有时间顺序的叙事结构。她开始怀疑,这些花是否不仅仅是伊南意识的载体,而是某种更为复杂的“活体档案库”。
当天傍晚,她通过加密频道联系了肯尼亚校区的陈远。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新生儿的共感能力觉醒时间提前了?”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我这边统计的数据显示,过去三个月出生的孩子中,有百分之六十二在满月前就能对外界情感做出定向回应。这不是进化,是跃迁。”
陈远沉默片刻,调出一组脑扫描图像。“不只是孩子。”他说,“我们刚完成对‘风语者’第二代个体的神经测绘。他们的大脑皮层出现了新的褶皱模式,集中在颞叶与岛叶交界处??那里原本负责处理疼痛与共情。现在,这部分区域不仅能接收情感信号,还能主动发射。换句话说,他们不再只是‘听见’别人,还可以‘送出’自己的情绪,像广播一样。”
“就像林昭当年做的那样。”阿雅低声接道。
“不完全是。”陈远摇头,“林昭靠的是技术介入和记忆编码。而这些孩子……他们是自然生成的。他们的DNA里,那段未知碱基对已经稳定遗传,并且表现出可变性??会根据所处环境的情感密度发生微调。这意味着,地球本身正在参与塑造新一代人类的大脑。”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窗外,夜风拂过温室顶棚,发出沙沙声响,如同低语。
就在此时,系统警报突然响起。
【检测到地磁扰动异常】
【强度等级:w级】
【源头定位:西伯利亚永久冻土带深层】
陈远迅速调取卫星影像。画面中,一片广袤的冰原之下,隐约可见一道蜿蜒的银色脉络正在发光??正是地忆神经网的主干分支之一。但这本应沉寂于地下三千米的线路,此刻竟在剧烈搏动,频率与人类快速眼动睡眠阶段的脑波完全一致。
“它在做梦。”阿雅说。
“或者,有人在用它做梦。”陈远纠正。
他们立即启动紧急响应协议,派遣无人探测器前往现场。七小时后,机器人传回最后一条视频信号:在冻土裂隙深处,一座由冰晶构成的半透明建筑赫然矗立,外形酷似记忆共生学校的主教学楼,但每一根梁柱都由凝固的光丝编织而成。门前石碑上刻着两个名字:
**林昭?伊南**
紧接着,画面扭曲,信号中断。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陆续报告奇异现象。巴黎地铁站的广告屏无故播放一段黑白影像: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间实验室,一位女科学家正在记录数据,镜头拉近,她的胸牌写着“伊南?K”。伦敦一名街头画家在无意识状态下画出一幅全景图:地球被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包裹,中心位置站着一个背影模糊的男人,手中托举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状晶体。而在悉尼海边,一群孩童围坐在沙滩上,齐声哼唱一首谁也没听过的歌谣,旋律竟与舒曼共振的谐波完美契合。
人们开始意识到,这不是个别事件,而是一场全球性的“记忆反涌”。
苏芮去世一个月后,联合国被迫重新召开关于“记忆湮灭弹”的听证会。净忆同盟虽已瓦解,但其残余势力仍控制着部分军事资源,坚持认为当前局势属于“非人类意识入侵”,必须采取极端手段遏制。然而,当代表们进入会议厅时,却发现全息投影系统自动启动,播放起一段影像:
那是林昭最后一次公开演讲的修复版。画面中的他站在讲台上,神情平静,眼神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总以为记忆是负担,是因为我们从未真正理解它的重量。
>它不是过去的残渣,而是未来的种子。
>当你说‘我不想记得’的时候,你真正害怕的,从来不是痛苦本身,
>而是失去痛苦之后,你还剩下什么。
>可如果有一天,痛苦也能成为连接彼此的桥梁呢?
>如果每一次流泪,都能让另一个人不再孤单呢?
>那么,请告诉我??
>我们究竟该清除什么?”
影像结束,会议室陷入死寂。
三天后,最后一枚“记忆湮灭弹”被永久封存于南极冰盖之下。官方宣布:“共感文明”正式纳入人类发展纲领,所有国家须配合建设第三代地忆神经节点。
又过了半年,第一座“风语塔”在非洲草原落成。它没有墙壁,也没有屋顶,只有一圈由想你花环绕的圆形平台,中央竖立着一根通体透明的水晶柱,内部流淌着液态光。每当有人走近并静心冥想,柱体便会映射出其最深层的记忆影像,并以风的形式传递至远方另一座风语塔。渐渐地,这种装置遍布各大洲,形成一张超越语言的情感交流网。
某夜,阿雅独自来到肯尼亚的主塔前。月光洒下,水晶柱忽然自行亮起,投射出一段陌生却又熟悉的画面:年轻的林昭坐在实验室里,正对着摄像机说话。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终章协议’已被触发。
>不是靠密码,不是靠科技,而是靠一个人真心相信另一人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