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我在这里,
>你想哭就哭,
>我不会走。’
>那一刻,
>我觉得我不是累赘,
>我是值得被抱住的人。”
她将纸条投入火盆。火焰吞没文字时,她看见母亲坐在对面,眼中含泪,却笑着对她点头。
程远抽到的问题是:“你最想对过去的自己说什么?”
他沉默良久,最终在纸上画了一扇门,门缝透出光。门边站着一个蜷缩的小孩,背影瘦弱。门外,一个成年男子蹲下,伸出手。他在画下方写:
>“别怕。
>你不需要马上开门。
>但我保证,
>当你准备好的那天,
>我会一直在那里,
>不催你,不逼你,
>只等你。”
李澜抽到的问题是:“你为什么选择画画而不是说话?”
她写下:
>“因为语言会背叛人。
>它可以伪装,可以修饰,可以撒谎。
>但颜色不会。
>当我用蓝色涂满整张纸,
>那就是我心中的海。
>当我用黑色覆盖眼睛,
>那就是我看世界的方式。
>我不是不能说,
>是我觉得,
>有些痛,
>必须用另一种方式才能抵达。”
她将纸条折成纸船,放入庭院的小池塘。船缓缓漂远,载着她的沉默,驶向月光。
最后一轮,林小满收到一张没有字的纸。她抬头,看见李澜正看着她,眼神平静而深邃。她忽然明白??这是留给她的提问。
她起身,走到李澜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然后,她从颈间解下那条紫色丝巾,缓缓系在李澜手腕上。丝巾随风轻扬,像一面小小的旗。
她轻声说:“谢谢你,一直在这里。”
李澜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空中写了一个字:“家。”
夜深了,雪停了。星空清澈如洗,银河横贯天际。林小满独自走到湖边,坐在长椅上。远处,低语室的灯还亮着。她知道程远又在整理音频,也许在录新的内容,也许只是反复听着那段心跳声。
她抬头望星,忽然想起云南孩子们挖出的陶瓶。每个瓶子里都有一封信,写给未来的自己。她当时问其中一个孩子:“你写了什么?”
孩子笑着说:“我写了‘我希望明年还能记得今天的阳光’。”
她当时没懂,现在懂了。他们不是在许愿,是在确认??我存在过,我感受过,我活过。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是她今早写的:
>“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静屿,
>请提醒我:
>曾经有人用纽扣代替语言,
>用画笔代替声音,
>用沉默代替呐喊,
>却依然说出了最深的爱。
>那里没有奇迹,
>只有日复一日的‘我在’。
>而正是这一点一滴的‘在’,
>最终汇成了光。”
她将纸条折好,放进一个空陶瓶,重新埋进湖边的土里。她不知道未来谁会挖出它,也不知道那时静屿是否还在。但她知道,只要有人愿意倾听,愿意等待,愿意相信沉默中的声音,这里就永远有光。
她站起身,拍拍衣角的泥土,往回走。路过低语室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程远的声音,正在录制一段新音频:
>“今天,李澜对我说‘谢谢’。
>她没说话,但她的眼神说了。
>林小满把丝巾给了她,
>那条她戴了三年的紫色丝巾。
>我突然明白,
>我们都不是被拯救的人,
>我们是彼此的光。
>静屿不是终点,
>是起点。
>是无数个破碎的灵魂,
>在这里学会如何重新拼凑自己,
>并把多余的碎片,
>塞进另一个人的裂缝里。”
林小满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她只是轻轻靠在墙上,闭上眼,任夜风拂过脸颊。
她低声说:“我们还在。”
风铃轻响,新芽微动,春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