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唐三藏师徒过了黄风岭一难,向西而行。
曹空则感黄风的一手三昧神风威力确实了得,绝非是巽风珠之效,和黄风岭这般天生巽地绝脱不了关系。
于是出了隐雾山,向东而行,欲观摩黄风岭气韵。
...
晨光如金,洒在慈航宫后山的青石小径上。阿映缓缓起身,脊背传来一阵酸痛,仿佛刚从千年的沉眠中苏醒。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纹路清晰,却多了一道淡金色的裂痕,像是某种印记悄然融入血肉。
“那是莲心与判录交融后的烙印。”沈无尘轻声道,“它不会消失,只会随着你心境变化而流转。”
阿映凝视着那道金痕,忽然想起幻境中那浩瀚意识最后的嘶吼。那一击,他们以真心为刃,斩断了原初之影对外界的牵引,但并未彻底将其抹去。正如素姨所言:“**永生者不死,只会在执念中轮回重生。**”
“我们只是封住了它。”阿映喃喃,“不是杀死了它。”
“能封住一次,就能封住第二次。”沈无尘将梨核扔进草丛,拍拍手站起,“而且这一次,我们知道它的弱点??它惧怕真实的情感,因为它早已失去了‘心’。”
阿映望向远方终南山巅,云海依旧翻涌,可天地之间已有所不同。空气里少了阴煞之气,多了几分清明。北邙山的地脉已被素姨布下九重镇魂阵封锁,三百六十具忆灵傀尽数焚化,唯留一缕残魂送入轮回井深处,供守井童子监察。
然而,李玄音昨夜传讯:**轮回井底的莲池,花瓣重组速度减缓,却未停止。**
“它还在试图凝聚。”阿映闭目,“只要世间还有执念、还有未了之情,它就有复苏的机会。”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只是对抗它。”沈无尘望着他,“而是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让亡者安息,生者不执。”
这话极重,近乎逆天改命。
两人沉默良久,风穿过松林,发出沙沙低语,宛如无数灵魂在诉说前世因果。
忽而,一道白影掠空而来,素姨踏月华而至,衣袂飘然,眉宇间却带着一丝疲惫。
“你们醒了。”她落地时脚步微晃,被沈无尘扶了一把。
“您受伤了?”阿映立刻察觉她气息紊乱。
“无妨。”素姨摇头,“昨夜我以本命精血激活‘往生罗盘’,追溯原初之影的根源,终于找到了一处关键线索??千年前道祖封印九幽之前,曾留下三件信物,分别藏于人间三处绝地:昆仑墟眼、黄泉渡口、以及……忘川彼岸。”
“这三地皆属禁域,寻常修士踏入即化飞灰。”沈无尘皱眉。
“正因如此,才无人敢寻。”素姨取出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指向西南方向,“而这三件信物一旦齐聚,便可开启‘归墟门’,直通九幽最底层??那里埋着原初之影真正的本体,也就是它最初分裂前的那一具肉身。”
阿映心头一震。
若毁其本体,则万念俱灭,再无复生之机。
但这意味着,他们必须深入冥界核心,面对比逆轮殿主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
“师尊闭关前留下一句话。”素姨低声说道,“‘当莲心照破虚妄,判录裁断轮回,归墟之门自开。届时,唯有舍情者得道,持情者成佛。’”
“舍情者得道,持情者成佛……”阿映反复咀嚼。
“意思是,要进入归墟门,需一人斩断七情六欲,成为纯粹的‘审判者’;另一人则必须怀抱至深情意,作为‘引路灯’照亮幽冥。”沈无尘缓缓道,“一个无情,一个有情,阴阳相济,方能通行。”
阿映看向他:“你想好了?”
沈无尘笑了:“从小到大,我一直是最软弱的那个。可正因为软弱,我才懂人心冷暖,才知何为值得守护。所以这一路,让我做那个‘持情者’。”
“那你呢?”阿映反问。
“我来斩情。”沈无尘声音平静,“修行至今,我欠你的太多。这一次,换我走在前面。”
阿映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阻止。他知道,这是宿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道路。
三日后,他们启程前往昆仑墟眼。
途经秦岭古道时,夜宿一座荒庙。庙中神像倾颓,香火断绝已久,唯有一盏残灯摇曳不熄。阿映盘坐于蒲团之上,调息体内莲心之力,却发现胸口印记隐隐发热,似有异动。
午夜子时,梦魇骤临。
他又见到了林婉柔。
但她不再是黄泉彼岸撑伞的身影,而是坐在一间熟悉的屋子里,正在缝补一件破旧的衣裳。那是他儿时穿过的粗布衫,袖口还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娘……”阿映喉头哽咽。
“别过来。”梦境中的自己突然出声警告,“这是心魔劫!她不是真的!”
可他的脚却不听使唤,一步步走近。
林婉柔抬头,眼中含泪:“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不苦。”阿映跪倒在地,“我只是……很想你。”
“我知道。”她伸手抚摸他的脸,“你是我的儿子,哪怕我是假的,这份爱也是真的。就像你说的,只要相信,就有意义。”
阿映泪流满面。
就在此刻,胸前莲心猛然剧痛,一道金光冲出,撕裂梦境!
他惊醒过来,发现沈无尘正蹲在身旁,手中握着一把短匕,刀尖滴血??竟是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用精血画符镇压他的识海。
“你差点陷进去了。”沈无尘脸色苍白,“刚才你的心跳停了整整七息。”
阿映喘息着,冷汗浸透衣衫。
“她越来越强了。”他低声道,“林婉柔的记忆,本是原初之影用来操控我的工具,可现在……她开始影响我的现实感知。”
“因为她承载的是你内心最深的渴望。”沈无尘收起匕首,“而越是真实的感情,越容易被虚妄利用。”
阿映沉默许久,忽然问:“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连你也只是幻象怎么办?”
沈无尘愣住。
“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他最终回答,“直到你能分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就算我是假的,我也愿意陪你走到尽头??因为在这条路上,真假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信。”
阿映怔然,随即一笑,笑中带泪。
翌日黄昏,他们抵达昆仑墟眼。
此处位于雪山绝顶,终年风雪肆虐,天空呈暗紫色,仿佛裂开一道通往异界的缝隙。大地龟裂,深不见底,寒气逼人,连神识都会冻结。
素姨早已在此等候,身边站着两名黑袍老者??乃是慈航宫隐世长老,专司守护秘宝。
“信物藏于墟眼第三层冰渊之下。”其中一名长老沉声道,“每百年开启一次,今夜正是时机。但须谨记:进入者只能二人,且必须携带‘归心剑’与‘判录印’,否则无法承受寒魄侵蚀。”
阿映拔出归心剑,剑身泛起温润金光。
沈无尘眉心浮现一道漆黑符文,正是判录觉醒之兆。
“去吧。”素姨递来一枚玉符,“若遇生死危机,捏碎此符,可保一命。但我劝你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它??有些代价,比死亡更沉重。”
两人对视一眼,纵身跃入深渊。
风雪如刀,割裂皮肉。
越往下,温度越低,时间仿佛凝固。四周浮现出无数冰雕人形,皆是历代闯入者的遗骸,面容frozen在极致的恐惧之中。
“这些人都曾试图夺取信物。”沈无尘运转判录之力护体,声音艰难,“但他们忘了,昆仑墟眼考验的不是力量,而是信念。”
“信念?”阿映咬牙前行。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寒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内心的怀疑?”沈无尘忽然停下,“当你开始怀疑自己为何而战,寒气就会钻入骨髓,冻结灵魂。”
阿映心头一凛。
的确,每当他想起林婉柔的笑容,胸口便冷如冰窖;而当他坚定前行意志时,莲心便会发热驱寒。
“原来如此……”他喃喃,“这里是‘心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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