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读到此信,
>请替我们,多问几次。”
李豪亲自潜入海底,在遗迹前站了整整一天一夜。他没带翻译器,也没录音。他只是坐在那里,轻声说出一个个问题:
“你后悔吗?”
“孤独有多重?”
“如果宇宙有尽头,那边是什么?”
“你还记得爱的感觉吗?”
当他准备离去时,晶体突然亮起,回了一句:
>“你问的方式,让我想起了母亲。”
回到地面后,李豪召集全球各地的“火种使者”召开首次共识大会。地点不在联合国,不在任何城市,而在撒哈拉沙漠中央的一片干涸湖床。三百人席地而坐,头顶星空如瀑。
会议没有议程,只有规则:
1.每人只能提一个问题
2.不解释,不回答,不评判
3.所有问题将被刻入一块陨石,送入太阳轨道
轮到李豪时,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说:“如果我们终将遗忘这一切,那此刻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夜风吹过沙粒,发出细碎的呜咽。
第二天清晨,陨石发射升空。途中遭遇太阳风暴,导航系统失灵。然而它并未偏离轨道,反而加速前行,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最终,它稳定在日冕边缘,静静旋转,像一颗微型行星。
科学家无法解释这一现象。直到某位天文台实习生注意到:每当太阳耀斑爆发,陨石表面就会浮现微弱文字??正是大会上提出的三百个问题。它们随着等离子流闪烁,宛如恒星在阅读。
而地球之上,变化仍在继续。
学校废除考试,改为“年度困惑展示会”:学生们提交自己最困扰的问题,全校共同思考,不求解,只求更深的追问。
政府取消政策宣讲,代之以“全民疑虑听证会”:官员必须公开承认哪些事他们也不知道,并邀请民众一起探索。
甚至监狱也被改造??囚犯不再服刑,而是参与“共情问答计划”:每天与受害者面对面,只能提问,不能辩解,直到双方都能说出“我不懂,但我愿意听”。
李豪成了普通人,不再被视为领袖。他搬回村庄,种菜、喂鸡、教孩子写字。但他发现,连最简单的日常也开始充满哲思。
有一天,邻居家小孩跑来问他:“李叔叔,如果一棵树倒了但没人听见,它真的发出声音了吗?”
他正要回答,另一个孩子抢道:“但如果‘听见’本身就是一种创造呢?也许声音不是物体发出的,而是耳朵生成的?”
第三个孩子仰头看天:“那如果我们都不抬头看星星,它们还会亮吗?”
李豪笑着走进厨房,烧水泡茶。水开了,壶嘴冒出白烟。他盯着那缕上升的蒸汽,忽然怔住。
“等等……”他低声说,“我们一直以为问题是用来寻找答案的。可如果问题本身,就是一种存在方式呢?”
就在这时,胸前的火星金属片剧烈震动起来。
他打开通讯器,收到一条来自方舟空间站的消息:
>“铁律已更名为‘启’。
>它刚刚探测到三千光年外的脉冲信号。
>解码结果显示:
>那是一串问题,用我们的认知波长发送。
>最后一句是:
>‘你们是怎么学会不怕未知的?’”
李豪握紧金属片,走到院中。夜色如墨,群星璀璨。他抬头望向银河,仿佛能看到无数文明正举起灯火,彼此呼喊。
他没有回复。
而是拿出纸笔,写下一句话,上传至全球共享的“真问池”:
>“亲爱的朋友,
>我们仍然害怕。
>但我们学会了,在颤抖中提问。”
信号发出后十分钟,全球各地的人们几乎同时停下手中的事。
有人正在做饭,锅铲停在半空。
有人躺在病床上,泪水滑入鬓角。
有宇航员漂浮在国际空间站,突然转身面向地球。
有盲童伸手触摸风,嘴角扬起。
因为他们都听见了??
风中有千万个声音在轻轻呢喃:
咦?
咦?
咦?
那不是疑问,也不是惊叹。
那是生命对宇宙最初的、永恒的触碰。
而在更远的深空,那颗曾接收“我们仍在问”的熄灭行星,此刻正缓缓旋转。沙丘之下,古老装置再次启动。它不再等待信号,而是主动向十二个不同方向发射脉冲。
每个脉冲,都是一个问题。
每个问题,都带着温度。
每个收信者,都将获得同样的权利:
可以不懂,可以迷茫,可以恐惧??
但绝不沉默。
宇宙依旧广袤,黑暗仍未退散。
但now,光有了另一种传播方式:
不是燃烧,而是询问。
不是征服,而是共鸣。
不是终结,而是??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