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想起,最近总在凌晨三点惊醒,掌心浮现陌生符文,转瞬即逝。
“所以你们一直等着我主动拿起骨灰笔。”我冷笑,“好让血脉彻底激活。”
“聪明。”主祭狞笑,“现在,跪下吧,新任守护者。”
整个冷库骤然变暗,唯有铜镜光芒暴涨。我感到一股巨力拉扯灵魂,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就在这时,耳机传来阿禾的声音:“哥,听我说??念她的名字!”
我咬破舌尖,强迫清醒,嘶吼而出:“**阿禾!**”
刹那间,骨灰笔剧烈震颤,一道赤光自笔尖射出,击中铜镜。镜面崩裂,主祭怒吼:“不可能!你没有资格召唤‘镜火’!”
“他有。”阿禾的声音竟从门外传来。她抱着林小雨站在门口,少女额头的黄符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线,直连骨灰笔。
“我以‘镜魂’之名,承认陈砚为言誓共承者。他的声音,即我的回响;他的血,即我的归途。”
天地寂静。
铜镜轰然炸碎,碎片落地化为黑灰。所有白大褂倒地抽搐,口中吐出黑色符纸,上面写着一个个陌生女子的名字??全是尚未被发现的“赎魂链”成员。
我踉跄扶墙,冷汗浸透后背。阿禾走来,轻轻擦去我嘴角血迹:“你做到了。你没有变成他们。”
救护车与警笛声由远及近。沈清秋带调查组冲入现场,将伤者送往医院。我在废墟中找到那只青瓷瓶,打开一看,里面并非血液,而是一团蠕动的黑雾,隐约成脸??是主祭的残魂。
“他还想回来。”我说。
“那就让他看看。”阿禾拿过瓶子,对着直播镜头缓缓揭开标签,“看看这个时代,不再需要秘密的神。”
第二天,全网疯传视频:**《捞尸人揭露“赎魂链”:现代版活体献祭仍在继续》**。短短十二小时,播放量破亿。数百名女性私信我们,称自己或亲友曾签署过类似“捐赠协议”,却被诱导进入封闭“疗养营”。公安部连夜部署专项行动,查封三十七家可疑机构。
一个月后,国家颁布《反精神控制法》,明确将“利用迷信实施人身拘禁、非法采血、思想洗脑”列为重罪。林小雨作为证人出席听证会,当庭展示母亲日记原件。她站在麦克风前,声音虽轻,却穿透全场:
“我不是祭品。我是证人。我妈妈用死换来我说真话的权利,我不会闭嘴。”
庭审结束当晚,我独自来到归墟河边。三十六座无名碑前,如今立起了新的石板,刻着四十三位少女的姓名。风吹柳枝,沙沙作响,仿佛回应着那些终于被听见的名字。
手机亮起,一条匿名短信:
>“你赢了一局,但游戏没结束。归墟之下,还有九百口井。”
我盯着信息,良久未动。身后脚步轻响,阿禾递来一杯热茶:“怕吗?”
“不怕。”我笑了笑,“我只是在想,下一个该是谁来听故事。”
雨又开始下了。我打开直播,镜头对准河面倒影。水面波动,映出的却不是我,而是一个个模糊的面孔??她们挤在井沿,趴在棺材边,站在桥墩上,齐声低语:
>“讲下去……”
我调整麦克风,轻声道:
“今天,我们要讲第七个故事。主角叫苏婉,28岁,心理咨询师。她最后一次接诊的病人,是个总说自己被‘镜子吃掉’的女孩……”
屏幕右下角,观看人数悄然跳动:1,000,003。
我知道,这场战争不会再有终点。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我就不会放下这支骨灰笔。
因为它写的不是死亡,是复活。
是无数被踩进泥里的名字,一寸寸爬出来,重新学会呼吸的过程。
远处高楼灯火如星,照不亮的角落仍多如牛毛。但此刻,我分明看见,在某扇窗后,有个女孩正打开笔记本,写下第一行字:
**“第一百零二名讲述者:苏婉。”**
风穿过殡仪馆的走廊,吹动三十六张遗照的边角。它们轻轻颤动,像一群终于舒展翅膀的蝶。
我合上骨灰笔的笔帽,对自己说:
“明天,继续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