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警告我们。”助手低声说。
“不。”哈维摇头，“这是恐惧的表现。他们知道，这一战输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转身回到临时办公室，彻夜重写材料。凌晨三点，门铃响起。门外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怀里抱着一个木盒。
“你是哈维先生吗？”她问，“我丈夫……是十年前被冤判死刑的那个清洁工。后来你帮他平反了。我现在……想为你做点什么。”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手写笔记。“这是我丈夫生前记下的，他在市政厅做夜班时看到的事。贿赂、偷拍、密会……我一直藏着，不敢拿出来。但现在，我想通了。有些话，死人不说，就得活人来说。”
哈维接过盒子，指尖微颤。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法庭钟声响起。
厚重的大门开启，阳光洒入庄严大厅。哈维步入其中，身着笔挺黑西装，胸前别着一枚银色徽章??那是戈登送给他的，刻着“LawisLight”（法律即光明）。
旁听席座无虚席。记者、学者、市民、受害者家属齐聚一堂。摄像机镜头如星辰般闪烁。而在被告席后方，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肃立守护，象征着执法体系的重新站队。
首席法官敲下法槌：“本案，哈维?丹特诉诺瓦控股及相关个人，涉嫌系统性腐败、谋杀未遂、妨碍司法公正等多项重罪，现在开庭。”
韩娥作为首名证人出庭。当他摘下帽子，露出那张残破面容时，全场寂静无声。
“我叫韩娥。”他直视法官，“曾是检察官，也曾是双面人。我犯下十一宗谋杀，参与多起非法拘禁与暴力威胁。但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逃避惩罚，而是为了让你们看清??当法律失效时，一个人是如何一步步变成怪物的。”
他详细陈述了自己如何被陷害、如何在医院醒来发现容貌尽毁、如何得知挚友背叛、如何在绝望中拾起硬币决定他人命运……每一个细节都像刀锋划过空气。
“我以为我在执行正义。”他说，“可我只是成了另一个暴君。而真正操纵这一切的，是那些西装革履、笑着握手合影的人。他们不需要流血，因为他们早已买通了流血的规则。”
轮到辩护律师质询时，对方试图攻击其可信度：“你是个杀人犯，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说的话？”
韩娥笑了，笑声嘶哑却坦然：“凭我愿意走进这里，而不是躲在阴影里开枪。凭我宁愿坐牢，也不愿再让任何人替我承受痛苦。如果你觉得这不够，那就判我死刑好了??但在那之前，请听完我说完真相。”
法庭一片肃穆。
随后数日，证据如潮水般涌来。录音、账本、密拍视频、污点证人接连登场。那位老妇人也走上证人席，用颤抖的声音读完丈夫的笔记。当她说完最后一句“他们以为穷人不会写字，所以不怕我们记住”时，旁听席上传来压抑的抽泣。
而最致命的一击，来自蝙蝠侠。
他并未现身法庭，而是通过加密频道向检方提交了一份硬盘。内容包括克雷恩副局长与境外资金往来的全部记录，以及一段长达四小时的秘密会议录像??画面中，多名高官围坐圆桌，讨论如何“控制舆论、铲除异己、延长任期”，并明确提及对哈维、戈登实施“物理清除”的可行性分析。
这份证据被列为“绝密级公共利益披露”，经三位独立法官联合认证后，正式纳入呈堂证供。
压力之下，两名被告选择认罪协商，供出更多内幕。克雷恩被捕当天试图跳楼自杀，幸被特警及时制止。他在病房中咆哮：“你们懂什么？没有我们，这座城市早就崩溃了！我们才是维持秩序的人！”
“你们维持的不是秩序。”戈登站在电视直播镜头前宣告，“是压迫。而现在，轮到人民收回属于他们的权利。”
一个月后，判决出炉：七人定罪，其中三人判处终身监禁，克雷恩被判二十年零六个月，禁止假释。诺瓦控股依法解散，资产冻结用于赔偿受害者。哥谭市议会通过《司法透明法案》，确立独立监察机制，限制政治献金额度，并赋予检察官更大调查权限。
韩娥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但由于配合调查、主动揭发重大犯罪事实，获得减刑至八年。宣判当日，他在狱中写下一封信，托人交给哈维：
>“我不奢望原谅。但我希望someday，有个孩子能在课本上读到我的名字时，不只是说‘那个疯子’，而是说‘他曾迷失，但最终选择了回头’。
>正义不该是完美的雕像，而应是一条不断修补的路。
>我踩碎了硬币，却找到了方向。
>谢谢你，让我还能走路。”
哈维读完，久久不语。他将信折好，放入抽屉最深处。
春天来了。摩天轮重新开放，孩子们在公园放风筝，笑声随风飞扬。新的公益律师事务所挂牌成立，取名“光痕社”??寓意伤疤也能折射光芒。
某日午后，哈维正在接待一对农民工夫妇，他们的小儿子因工厂污染致病，厂方拒不赔偿。正当他认真记录诉求时，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忙吗？”
他抬头，看见蝙蝠侠站在阳光下，未戴面具，正是布鲁斯?韦恩。
“你怎么来了？”哈维惊讶。
“来看看成果。”布鲁斯微笑，递上一张支票，“韦恩企业捐赠五千万，专项支持环境公益诉讼基金。”
哈维愣住：“你不是说不干预体制内运作吗？”
“我没干预。”布鲁斯耸肩，“我只是个纳税人，行使合法捐赠权。而且……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两人相视一笑。
临走前，布鲁斯停下脚步：“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父母双亡，如果没有那条小巷，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就是你这样??穿着西装，用法律战斗。”
“那你现在是什么？”哈维问。
“一个过渡。”他说，“等到你们不再需要我那天，我就真正完成了使命。”
门关上，阳光依旧明亮。
哈维低头继续工作，笔尖沙沙作响。
他知道，黑暗永远不会彻底消失。它会在角落滋生，在人心潜伏，在权力缝隙中蠕动。但他也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站起来，愿意记录、申诉、抗争、坚持，光就不会熄。
就像那个清晨，太阳升起时，照亮的不只是街道，还有无数未曾放弃的灵魂。
窗外，春风拂过树梢，嫩芽初绽。
新的故事，正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