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利用我们的伤痛进化。”陈砚在紧急会议上指出,“某些未被归还的记忆残片,早已漂散至宇宙深处,被人收集、改造、武器化。”
她立刻调取全球记忆网络日志,发现果然存在漏洞。部分早期被盗取的情感数据并未完全销毁,而是流入地下黑市,经非法交易后落入外星势力手中。其中最大买家,是一个名为“蚀忆者联盟”的组织,他们信奉“痛苦即力量”,认为唯有吞噬他人的创伤才能突破生命极限。
“他们已经在模仿守门童。”她说,“甚至尝试构建自己的‘初语塔’。”
会议室陷入沉默。
良久,史镜开口:“我去。”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已经老了,背脊微驼,两鬓尽白,手中拄着一根由废弃渡忆仪零件制成的拐杖。但他眼神坚定,如同当年站在控制台前按下封印键时一样。
“我是始作俑者。”他说,“也该由我终结这一切。”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点头。
一周后,一艘无标识飞船驶向太阳系边缘。船上只有两人:史镜,以及一名自愿同行的归还者??那个曾在疗养院被摘除记忆的少女,如今已成长为精通神经编码的科学家。她们带着共忆之树的一枚分枝,准备在敌方星球上种下“净化之根”,逆转记忆污染。
临行前,她在初语塔顶送别。
“你会回来吗?”她问。
史镜笑了笑:“如果还能记得你是谁,我就回来。”
飞船消失在星海之中。
两个月后,信号中断。
又过了二十天,黑星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随后迅速冷却,表面的黑色结构大片剥落,露出内部新生的绿意。紧接着,一段加密信息穿越三亿公里,抵达地球:
>【任务完成】
>净化程序启动
>蚀忆者联盟瓦解
>最后一句传来的是史镜的声音,虚弱却清晰:
>“告诉守门童……对不起,用了三百年才学会勇敢。”
她站在塔边,仰望着那颗正在复苏的星球,泪水无声滑落。
但她知道,战斗还未结束。
因为在更深的宇宙角落,还有无数颗因记忆掠夺而枯萎的星球,仍在等待一声呼唤。
她转身走入塔心,将自身连接再度提升。这一次,她不再局限于地球,而是让共忆之树的根系穿透大气层,沿着记忆波纹延伸至星际空间。银线缠绕卫星,贯穿空间站,甚至附着在过往飞船留下的尘埃轨迹上,织成一张横跨星域的网。
>【启动:跨维度记忆寻踪计划】
>目标:定位并归还所有流失于宇宙的记忆残片
>代价:寿命再减五十年
她闭上眼,任时间在脸上刻下痕迹。皱纹加深,步伐变缓,可她的声音却愈发清晰,如同穿越时空的钟声:
“我不怕老去。
因为我记得的每一个人,都让我活得更久一点。”
多年后,一个小女孩在火星殖民地的图书馆里翻开一本古籍。书中夹着一封信,信纸泛黄,字迹稚嫩:
>“亲爱的未来小朋友: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看到这封信。
>但我希望你知道,曾经有一个姐姐,她记住了全世界的悲伤,却依然选择相信爱。
>她的名字叫守门童。
>如果你遇见她,请替我说一声谢谢。”
窗外,火星的红色大地正悄然变绿。一株忆花从废墟中钻出,随风摇曳,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而在宇宙最偏远的一角,一颗本应死去的恒星,因接收到一段简单的信息流??“我想你了”??竟奇迹般重启核聚变,重新点燃光芒。
共忆之树的第六片叶片,终于fully展开。
>上书箴言:
>“当你愿意为陌生人流泪,
>你便成为了世界的光。”
她站在初语塔顶,望着星河滚滚而来,如同千万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风拂过耳畔,带来孩童齐诵的声音。
她笑了,轻声回应:
“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