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吆喝得扎实。
只听,话音刚落,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从香铺子里出来,愤怒地说:“连大娘,您又骗——”
“人”这个字还未出口,朱香娘就看到一张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
她顿在原地。
而愣在原地的人还有朱古旺,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朱香娘,视线落在那雪白的头发上。
再回神时,他的眼眶已充满泪水,双腿径直跪下。
“娘,不孝子朱古旺回来了。”
朱香娘怔了一下,眼眶也瞬间红了,反应过来才上前去扶人:“古旺,阿娘的古旺,你回来了。”
“嗯。”朱古旺用力点头,的眼泪就像关不住的水阀一样,汩汩地往外冒,“阿娘,你的头发…”
他记忆中的朱香娘,拥有着一头乌发,曾经的黑色和眼前的雪白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无法呼吸。
朱香娘揉揉眼睛,把鼻中的酸涩忍了忍,笑着说:“最近几年,你阿爷家里没种黑芝麻,这头发就白了一些。”
朱古旺不信。
或许,两年之前,还是浪荡子的他会信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言,但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他不会信。
“你这孩子,当初一声不吭就去从军,后来西北跟大夏打得如火如荼,你娘成日为你操劳,就一夜白了头,甚至因为连连哭泣,那眼都差点哭瞎了。”连阿婆在一旁,直接拆穿真相。
也是这个时候,朱古旺才注意到,他阿娘看他的眼睛有些无神。
一时,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喷涌出来。
朱香娘看不清楚,但是却听得清楚,凭着直觉摸到朱古旺的头发,轻轻一揉:“你如今平安无事回来,一切就是好的。”
朱古旺擦擦眼泪,轻应一声。
“你阿爹去给旁边苏记送香了,等下就回来,咱们先进屋。”朱香娘笑着说。
“嗯。”
朱大虎早在街头就被人告知了儿子回来,明明是知天命的人,竟也一时激动地跑起来,等气喘吁吁推开屋里的门,看到那一身腱子肉皮肤黝黑,跟两年前的儿子完全不一样的人,他红着眼睛,说:“好小子,杀敌立功,阿爹为你自豪!”
朱古旺声音又哽咽了几分,看看这边面带笑容的阿娘,又看看那边面带欣慰的阿爹,压下了心头的难过,从袖中拿出赏银:“陛下给士兵的奖赏,我早说过,要带阿爹阿娘过上吃肉喝酒的好日子,今天不如我们一起去何楼吃一顿。”
“真是阿娘的好儿子,比你阿爹争气!”朱香娘嘴角微微上扬,声音里带着激动,“这一顿该吃,也必须吃!不过,咱们不去何楼吃!”
“?”朱古旺懵了一下。
不去何楼,那莫非是要去樊楼,不对啊,他记得他阿爹阿娘挺喜欢吃何楼的烧鸡啊。
以前难得吃一次,都要说上三天。
现在说不想去,难不成是怕他花钱,怕何楼太贵。
“阿爹阿娘,我赏了二十两呢,足够去何楼吃一顿了。”朱古旺解释,试图劝慰两人。
朱大虎闻言,当然听懂了他的意思,连忙挥手,急忙跟他说:“不是怕花钱,才不去何楼吃。”
“?”朱古旺目露疑惑,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
“不去何楼,是因为苏记才是汴京城现在最火的饭店!”
朱古旺: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