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谁教你的?”
“没人教。”萧景珩抬头,“是儿臣自己活下来的法子。”
皇帝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他知道这话不能深究。
若否认萧景珩装疯,等于承认自己被蒙骗三年;若追究,又等于坐实君臣互疑。现在萧景珩主动认下,反而让他没了出手的理由。
“你起来吧。”皇帝挥手。
萧景珩起身,不动声色揉了下手腕。
“婚事……”皇帝顿了顿,“朕不拦。”
“谢父皇。”
“但别怪朕没提醒你。”皇帝目光沉下,“流民背景复杂,她从西北来,途经多少地界?见过什么人?有没有前朝余党混入灾民队伍?这些,迟早会有人拿来说事。”
“儿臣已命人查证她的过往,所有经手人都可对质。”
“很好。”皇帝点头,“若清清白白,自然没人能说什么。若有半点污点……”
“儿臣愿一力承担。”
皇帝不再说话,只挥了挥手。
萧景珩退后两步,转身走出乾清宫。
阳光照在石阶上,他眯了下眼。
赢了这一局。
不是靠嘴巧,也不是靠气势,而是把皇帝想挖的坑,提前踩实了。你说我怕?我说我怕得明明白白。你说我有私心?我说我就是为了安心做事。你说我可能结党?我直接承认装了三年——你还能拿我怎么办?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脚步稳。
身后宫殿深处,皇帝仍坐在原位。
小太监战战兢兢递上一份新报:“陛下,南陵王府……刚送出一封信。”
“谁写的?”
“据说是阿箬姑娘亲笔,寄往西北旧地,查她家人下落。”
皇帝冷笑:“查家人?怕是布线吧。”
“要截吗?”
“不。”皇帝摇头,“让她查。真干净,自然经得起查;若有鬼,迟早露头。”
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划过西北一带。
“一个丫头……真能让萧景珩甘心低头?”
——
萧景珩上了马车,靠在角落闭眼。
鹰七掀帘进来:“主子,宫里动静都记下了。另外,阿箬让人送信去西北查身世,您看……”
“让她查。”萧景珩睁眼,“清者自清。”
“可万一……”
“没有万一。”他打断,“她是什么样,我心里清楚。”
马车启动,轮子碾过青石路。
他摸了摸袖子里的戒指,嘴角动了动。
离宫时皇帝最后那句话,他听懂了——默许婚事,但考验才刚开始。
没关系。
来一个,破一个。
只要她还在身边,他就不怕任何风浪。
马车转过街角,前方已是南陵王府大门。
他撩开车帘,看见阿箬站在门口石阶上,手里拎着个食盒,正踮脚张望。
看见马车,她立马挥手。
萧景珩放下帘子,轻声说: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