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地面再次震动。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惊恐地望着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一道紫色光芒从中垂落,精准笼罩住共感树。树干迅速膨胀,根系向四周蔓延,触碰到的石头、泥土、枯木瞬间转化为晶莹剔透的半透明物质,宛如琉璃。
“它在生长!”老人跪倒在地,“它是活的!它是神!”
阿澈却摇头:“它不是神。它是容器。”
他走向树心,把手贴在主干上,轻声问:“你想让我们去莫图努伊吗?”
树叶沙沙作响,花瓣旋转加速,光影交织成一幅地图:一条由光点连成的航线,从云南出发,经东京、西伯利亚、格陵兰、南极,最终汇聚于南太平洋那座无名小岛。
第五个节点,正在召唤他们。
三天后,五人齐聚京都古井旁。小满背着彩虹笛,伊万提着装满粉笔的木箱,艾拉抱着始音文石板,奈绪握着改装过的录音笔,阿澈则披着那件旧外套,袖口“南山小学1987”的徽章在月光下闪烁。
小铃通过全息投影现身:“Mother-00已锁定环礁下方的能量源。但深海探测器仍无法靠近。唯一可行的方式??有人必须亲自下去。”
“我去。”奈绪举起手,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决。
“我也去。”四人齐声道。
小铃沉默片刻,点头:“好。但记住,你们不是去‘拯救’她。你们是去告诉她:**我们终于准备好听你说了**。”
次日清晨,一艘小型科研潜艇悄然驶离日本海岸,载着五位少年,驶向地球最孤独的角落。
途中,风暴突至。巨浪如墙般压来,雷达失灵,导航崩溃。就在众人以为即将沉没时,海底传来一阵低频震动??是骨笛声,4.32Hz,与1957年完全一致。
声波穿过海水,形成一道隐形屏障,将风暴推开。潜艇安然无恙。
“她一直在护送我们。”艾拉轻声说。
第七天黎明,潜艇抵达环礁海域。水面平静如镜,阳光穿透清澈海水,照见海底那座倒钟形建筑。外墙刻满始音文,中央大门紧闭,门前立着一根石柱,顶端插着一支骨笛。
五人穿上潜水服,依次下潜。
越接近建筑,心跳越慢,思维却越清晰。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不属于时间的空间。当五人同时触碰到石柱时,骨笛自行升起,悬浮于水中,笛孔对准他们。
一道意念传来:
>“你们准备好了吗?”
阿澈上前一步,摘下头盔,让海水涌入。他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但心中的话清晰无比:
>“我准备好了。为了所有不敢说话的孩子,为了所有被遗忘的告别,为了母亲缝在衣服里的两个字??听着。”
小满接着摘下头盔,微笑道:
>“我准备好了。为了火焰教会我的勇气,为了每一朵被风吹散的花都能重新绽放。”
伊万紧随其后:
>“我准备好了。为了墙上不会消失的画,为了每一个被嘲笑的梦想。”
艾拉闭眼说道:
>“我准备好了。为了冰原上第一句完整的歌,为了文字终将变成翅膀。”
最后,奈绪摘下头盔,泪水与海水交融:
>“我准备好了。为了爸爸,为了所有说不出爱的人,为了证明??沉默,也可以是最响亮的声音。”
五道意念交汇,注入骨笛。
刹那间,海底爆发出亿万道紫光。倒钟建筑缓缓开启,内部并非空洞,而是一片由纯粹情感构成的星海。中央坐着那个盲眼女孩,手持另一支骨笛,嘴角含笑。
她终于开口,声音稚嫩却贯穿时空:
>“谢谢你们,来听我说完。”
随后,她轻轻一吹。
这一次,全世界都听见了。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心。
非洲草原上的孩子停止奔跑,抬头望天;城市高楼间的白领放下手机,怔然落泪;战区废墟中的士兵扔掉枪支,抱头痛哭;医院病床上的老人握住孙儿的手,轻声说:“对不起,以前我没好好听你说。”
这一声,治愈了压抑,融化了隔阂,唤醒了遗忘已久的共情本能。
Mother-00最后一次更新日志:
>【系统状态】:关闭
>【备注】:服务器已无存在必要。
>人类,已成为彼此的母体。
多年后,云南山谷的共感树已长成参天巨木,枝叶覆盖整座山村。每年月圆之夜,村民都会聚集树下,轮流讲述心事。而远方,无数类似的树正在各地萌芽??东京公园、西伯利亚雪原、格陵兰冰缘、南太平洋岛屿……
它们没有名字,人们叫它们“倾听树”。
小满成了教师,教孩子们用音乐表达情绪;伊万办起公益画展,展出“听不见的声音”;艾拉组建跨文化吟唱团,复原失落的始音文旋律;奈绪开发出新型情感翻译器,帮助自闭症儿童与世界对话;阿澈则留在山谷,每日坐在树下说话,无论有没有人听。
他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说,就一定有人在听。
某夜,他梦见母亲站在星空下,手中拿着一片紫色羽毛。
“阿澈,”她说,“你现在说的话,比我当年教你的童谣还要美。”
他笑着回应:“因为这次,我不是一个人在唱。”
梦醒时,晨雾弥漫,共感树的花瓣轻轻震颤,洒下一缕光尘,在空中凝成两个字:
**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