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两个院子后,许青便来到了田蜜的屋外。
看着灯火已经点燃的房屋,许青上前敲了敲房门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许郎~你来了。”
一身粉紫色衣裙的田蜜见到许青来了,便起身上前迎接,妩媚中...
荒芜的风卷起黄沙,掠过凉亭的檐角,发出低沉的呜咽。东君依旧端坐于石凳之上,衣袍随风轻扬,墨发微动,神情却如古井无波。他手中握着一只玉笛,指尖轻轻摩挲着笛身上的刻纹,那是道家天宗观妙台传承之物,象征着他“观天地之变,察吉凶之机”的趋吉避凶之道。
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踏沙而来,步履轻盈,仿佛不沾尘世。月神缓步走近,裙裾飘曳,弯月图纹在残阳下泛着幽光。她站在凉亭外,未入内,只是静静望着东君,声音如寒泉滴落:“你方才说……那手链,是你为‘他’准备的谢礼?”
东君抬眸,目光温和如水,“是。”
“可你并未说明,这‘他’究竟是谁。”月神语气淡然,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东君轻笑,将玉笛置于膝上,“自然是那位曾在许青山巅与你论道三日,助你窥见‘阴阳轮转’之机的男子??高渐离。”
“高渐离?”月神微微一怔,眼纱下的眸子闪过一抹异彩,“你竟知他是谁?”
“我不仅知他是谁,更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许青。”东君缓缓起身,负手而立,望向远方干涸的河床,“那一日,南阳师姐本欲带他前往咸阳,却因途中遭遇夜幕伏击,被迫分道。高渐离孤身一人,误入许青山脉,恰逢你闭关突破‘太阴境’的关键时刻。你气息外泄,引动天地异象,他循气而至,无意间以音律调和了你体内阴阳失衡之症,这才让你顺利破境。”
月神沉默良久,终于轻轻点头:“原来如此……难怪那三日,他的琴声总能与我的月相共鸣。”
“不仅如此。”东君转身,直视月神,“你可还记得,你在突破时曾见到一轮血月悬空,预示大劫将至?那是‘凶兆’,若非高渐离以《清羽调》镇压心魔,你极可能走火入魔,堕入‘阴煞之体’,终身不得超脱。”
月神睫毛微颤,右手不自觉抚上心口。那一夜的幻象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血月当空,万鬼哭嚎,她仿佛看到整个阴阳家覆灭于烈火之中,而唯一站在废墟前抚琴的人,正是高渐离。
“所以……你是替他来还这份因果?”月神低声问。
“不。”东君摇头,“我是替我自己,也替天下大势,来做这一桩交易。”
“交易?”
“不错。”东君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罗盘,盘面刻满星宿轨迹,中央一枚指针微微颤动,正指向西北方向,“此乃‘天机盘’,可测吉凶、辨方位、定命数。我以三日静修,借观妙台之力推演未来十日之变局,得出一卦??大凶之象,应于韩国王宫,起因竟是……韩非私挪寿宴银两赈灾一事。”
月神眸光一凝:“此事竟有如此后果?”
“表面看是小事,实则牵连极广。”东君语速沉稳,“南阳已将消息传回咸阳,秦王政虽未明言,但已有意借题发挥,施压韩王安。而姬无夜早已布下眼线,只待韩非被贬,便趁机夺权,彻底掌控朝政。届时,韩国危矣。”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而你,月神姑娘,若此时仍执意留在韩国观望,恐怕也会被卷入这场风暴。阴阳家虽强,但在诸侯纷争之中,终究难以独善其身。”
月神冷笑:“你以为我会怕?”
“我不是劝你逃,而是邀你共谋大局。”东君将天机盘轻轻推向她,“七日后,紫微星偏移,荧惑守心,乃改命换运之机。若能在那时促成‘百家入秦’之议,让阴阳家正式归附秦国,便可借秦势化解此次劫难,甚至逆转乾坤。”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凭这个。”东君再度打开那盒金链,这一次,他掀开了底层暗格,露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简,“这是高渐离亲手所书的《五音化煞诀》,其中记载了如何以音律引导阴阳二气,助人突破‘太阴境’至‘玄阴极境’的秘法。据我所知,这正是你眼下最大的瓶颈。”
月神呼吸微滞。
她确实卡在太阴境巅峰已逾三年,多次尝试冲击玄阴极境皆以失败告终。而高渐离作为墨家首席乐师,精通音律之道,其造诣不在阴阳家乐长老之下。若真有此诀,对她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你……从何处得来?”她声音微颤。
“他在许青分别前交予我,嘱托我若见你困于境界,便代为转交。”东君轻声道,“他还说??‘月神姑娘心似寒潭,却藏烈焰;若有一日能释放心火,必成照耀九幽之光。’”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入月神心底。她从未想过,那个沉默寡言、只以琴声对话的男子,竟能一眼看穿她的本质。
手指轻轻触碰玉简,一股温润的气息顺指尖流入心田,仿佛有无数音符在脑海中悄然奏响。她闭上双眼,片刻后睁开,眼中已有波澜起伏。
“你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东君收起盒子,神色郑重,“第一,七日内,助我确保韩非不被罢黜。只要他仍在朝一日,就能牵制姬无夜,延缓秦国出兵之期。第二,七日后,在新郑城外的观星台上,当紫微星最亮之时,你需以‘望月祭’召唤太阴之力,配合我启动天机盘,开启通往咸阳的‘星门’,迎接第一批入秦的百家弟子。”
月神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若我拒绝?”
“那么三天后,翡翠虎就会带着证据面见韩王,韩非必倒。姬无夜掌权,夜幕横行,韩国沦为秦之附庸。而你,要么被迫离开,要么被当作异端囚禁。”东君平静道,“更重要的是??你将再也见不到高渐离。”
最后五个字,如冰锥刺骨。
月神猛然抬头,眼纱下瞳孔收缩:“你说什么?”
“高渐离已在返程途中,预计五日后抵达新郑。但他不知,姬无夜已下令,凡疑似与韩非勾结者,一律格杀勿论。而他曾与韩非共饮论政,又曾在墨家机关城救治过张良,这两条足以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你是想用我救他?”月神声音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