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星河突然静止,随后,一道全新的光带缓缓生成,纯净明亮,不受任何外力干扰,坚定地向前延伸。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越来越多的光带从虚空中浮现,彼此交织,形成一片璀璨花海般的未来图景。
“你做到了。”楚昭望着她,声音微颤,“你用真实的愿望,唤醒了可能性之心。”
就在此刻,大地轰鸣。
苍梧古墟中央,那口古井竟开始上升!整块地基如莲花绽放般层层托举,直至一座通体由晶石构成的塔楼拔地而起。塔身透明,内里流淌着无数细小光点,宛如活的生命,在不断演化、分裂、重组。
“这是……执灯塔的原型?”苏婉震惊。
“不。”楚昭摇头,“这是‘梦启之塔’??第九梦的载体。从此以后,它不再隐藏于天象或人心角落,而是有了实体,能主动与世界共鸣。”
塔顶射出一道紫光,贯穿云层,直抵天心。
与此同时,各地异象再现:
东海青铜城门开启,走出一群身穿古老服饰的守梦人,手持刻满符文的竹简,口中吟唱《梦始录》;
西域沙海中,那颗暗星爆发出柔和光辉,照耀千里,凡被光芒触及者,皆在梦中见到自己未曾经历的另一种人生;
北境血莲凋零,落地化作一本无字书,唯有心中仍有疑问之人,方能看到其上浮现文字:“你是谁?你想成为谁?”
江湖再起波澜。
有少年焚毁《服从律》,提笔写下《问天书》:“既然标准只有一个,为何圣贤千年前便说‘百花齐放’?”
有女子撕去婚书,骑马出城,身后留下一句话:“我的命,不由族谱决定。”
更有疯癫道士立于山顶狂笑:“哈哈!你们以为定命宗输了?错了!他们从未想赢,他们只想证明??只要人心尚存恐惧,他们的理念就永不灭亡!”
楚昭听到这些传言,只是淡然一笑。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早已超越正邪对立。这不是一场能彻底胜利的战争,而是一场永恒的守护??守护每一个敢于质疑、敢于犯错、敢于重新开始的灵魂。
数月后,江南小院恢复宁静。
桃花依旧年年开,春风依旧年年吹。楚昭每日研读新现世的《梦启录》,记录凡人梦境中的奇思妙想;苏婉则收徒授笛,教那些失语者重新发声,让沉默的心灵再次歌唱。
一日黄昏,一名白发老妪前来叩门。
她双目浑浊,手中捧着一块焦黑木牌,上面依稀可见“书院”二字。
“我曾是规训堂的讲师。”她声音沙哑,“我教孩子们背诵《服从律》,告诉他们梦想是毒药,选择是灾难。直到昨夜……我梦见了我的女儿。”
她顿了顿,眼泪滚落。
“她五岁那年病逝,临终前问我:‘娘,天上有没有会跳舞的云?’我当时笑着哄她:‘有啊,等你好了,娘带你去看。’可她没能等到那一天。昨夜,她在梦里对我说:‘娘,你骗了我一辈子。世上根本没有跳舞的云,因为你早就忘了抬头看天。’”
她说完,将木牌投入院中火盆。
火焰腾起,映照出她脸上深刻的悔恨与解脱。
苏婉上前握住她的手:“现在抬头,还不晚。”
老妪颤抖着仰望天空。暮色中,一片云朵恰巧随风变幻,宛如翩跹起舞。
她哭了,像个孩子。
楚昭站在廊下,静静看着这一切,忽觉袖中一热。
忆火短刃自行跃出,在空中划出一行虚影:
>“新的执灯人,已在路上。”
他微笑,转身走进屋内,提笔续写《执灯录》:
>“昔以神通镇妖魔,今以凡心护梦想。
>金身可碎,信念不可夺;
>灯火可熄,希望不可封。
>天地若欲囚我以秩序,我便以悖论破之;
>人间若欲逼我顺从,我便以荒诞抗之。
>执灯者不在神话,而在每一个说‘我不服’的瞬间。
>故吾信:
>即使全世界都说该低头,
>仍会有人昂首前行??
>那便是光。”
笔落之际,窗外雷声隐隐。
紫霞再度悬于南天,那巨眼缓缓睁开一线,透出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光芒。
它不再寻找执灯人。
因为它已看见,千万盏灯火,正在人间次第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