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被新时代抛弃的杨涟
阮大铖看着杨涟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得意味深长,嘴角上扬,三百二十斤的擂鼓瓮金锤都压不住。
我就是喜欢看你杨大洪一脸正义凛然丶仿佛正义化身的样子,待会我要看看,你现在有多威风,待会就有多狼狈!
没错,你杨大洪一身正气,铁骨铮。
可你有妻妾儿女,他们可不会跟你一样,愿意为天理公道去死。
他们有自己的活法,也有自己的盘算。
等到杨涟怒气冲冲地把话说完后,阮大不急不缓地说:「大洪兄,急什麽!黑的它白不了,白的它黑不了。
你杨大洪可是以死上谏,不惜身家性命也要弹劾魏督公的直臣。天下闻名,海内倾慕,我怎麽敢诬陷你家公子?
我真要是有那个胆子,你随便一封上疏弹劾,我就吃不了兜着走。」
徐连爵急不可耐地说:「荒谬!
元仲公子家学渊博,自小便受大洪先生薰陶,习圣人经义,晓天理正道,知仁礼教化,如此坦荡君子,居然被陷为罪人,天理何在!」
阮大铖斜眼看着他,故意问。
「你不出声还把你忘记了。你叫什麽名字?」
徐连爵心头一跳。
不好,恐怕中了奸人的计谋。
自己应该老实隐身,不该跳出来。只是江南风浪太急,天下之大,只能托庇在杨涟羽翼之下。
为了讨好他,自己好像有些心急了,应该缓一缓再说。
可是事到如此,他不说不行。
徐连爵强撑着说:「在下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徐连爵徐...」
「徐连爵!」阮大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本官正要去找你,来人,把他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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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有两位差役上前,手一抖把一副铁链套在徐连爵脖子上,吓得他浑身发软,颤声道:「大洪先生救命!」
杨涟大怒:「阮集之,你果真是死性不改,还在做阉党鹰犬。」
阮大铖不慌不忙地问:「大洪兄何出此言!」
杨涟怒斥道:「魏阉在江南残害忠良,茶毒士林,你在陕西还要遥受其命,蔓抄株连吗?」
阮大铖哈哈一笑:「大洪兄,魏督公只是南京镇守太监,他管不到陕西。本官抓徐连爵,是因为他牵涉到西安一件大案。」
「西安大案?他原籍江南,刚游学来西安不久,人生地不熟,能做下什麽大案?
阮集之,你要在本官面前行构陷苟且之事吗?不怕本官弹劾你吗?」
此时,刘正腾和陈阳波都看出来,阮大城是在故意慢慢逗杨涟,就像猫逗老鼠。
阮大跟杨涟有旧怨,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不过他现在敢这样做,肯定是拿到了杨涟之子杨之易的铁证。
杨涟是什麽人?
要是不能咬死他,反咬你一口,不死也残。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看起了戏。
阮大铖笑答:「大洪兄,稍安勿躁。
徐连爵确实来西安没多久,可他在西安并不是人生地不熟,他跟你府上的大公子,这几个月十分熟络。
他俩在一起,不仅钻研经义制艺,还传授江南赚钱门路。」
杨涟也品出不对来,目光在杨之易和徐连爵脸上转动,阴着脸,沉声问:「阮集之,这话是什麽意思?」
「大洪兄,你知道徐连爵三人在江南待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要四处游学?」
杨涟鼻子一哼,不答话。
「今年春天,江南有人告状,揭发天启四年南闹舞弊,官官相护,最后状纸落到南京镇守太监魏督公手里。
督公把此案内情上疏皇上,皇上震怒,下诏制置司丶都察院丶刑部和礼部彻查。
有司组成专案组,星夜赶赴南京,查办此案,传唤江南士子五百馀人,其馀各色人等两千馀人,查实各项铁证...
大洪兄应该听说过。」
杨涟脸色越发地难看,不过到此时他只是认为徐连爵牵涉到南闹案,自家儿子只是与其走得近而已。
自己儿子跟南闹案毫无瓜葛,也不知道徐连爵三人涉案其中,无知者无罪。
「本官有收到应天府转发的南闹专案组追捕文书,徐连爵三人涉嫌多起科试舞弊案,他们利用师门丶同窗丶亲属等关系,帮助多人过县试丶府试和院试三关,成为秀才。
南直隶的秀才,天下最难考的秀才..:
想必三人赚了不少钱。
只是南闱案,要查办的人太多,且涉案重点是乡试南闱,他们三人这样的小喽罗,专案组还没精力去专门追查,只是发了一份海捕文书,叫各地协助缉捕,递解给专案组。
不曾想这三位胆大包天,死性不改,跑到西安来求庇护之馀,还在这里重操旧业,再开营生。
不得不说,大洪兄,贵府公子跟着徐连爵学习了一番,青出蓝而胜于蓝啊!」
杨涟听明白了,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杨之易,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大郎,真有此事?」
杨之易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想矢口否认,可是想到自己傻乎乎地写下收条,被阮大拿到。
这可是铁证。
而且也不知道阮大城拿到了其它什麽铁证。
自己前脚否认,他后脚拿出来啪啪打脸,更痛。
他只能哀豪道:「父亲,儿子穷怕了...天启五年你入诏狱,儿子与祖母继母以及弟弟妹妹,穷困潦倒,差点活活饿死。」
看到杨之易煞白的脸色,躲闪的眼神,悲凉的哀叫,杨涟心如明镜。
他的心在滴血。
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