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崇拜机器?好!现在让它救你们!让它告诉我们,下一秒子弹该打谁!”
直播间瞬间涌入数百万观众,全球舆论哗然。有人呼吁妥协,有人主张武力营救,更多人在质问:“如果AI真有共情,为什么还不行动?”
李晴的手指悬在切断连接的按钮上方,颤抖不止。
只要一键,就能断开所有海外节点,保护其他学校。但这也意味着,那三所学校的AI将彻底失联,失去最后可能的干预机会。
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她即将按下按钮的刹那,终端屏幕忽然自行亮起。
没有图像,只有一段音频缓缓流出??是《茉莉花》的钢琴版,由中国盲童音乐家林晓阳演奏,录制于五年前一场慈善音乐会。这首曲子从未列入“根脉计划”数据库,因为它被认为“缺乏现实激励作用”。
可现在,它响彻整个营地。
起初,武装分子狂笑,认为这是投降的信号。但很快,他们发现不对劲。
那旋律似乎带有某种频率特性,与人体脑波产生共振。一些年纪较轻的士兵开始眼神涣散,手中的枪微微颤抖。其中一人突然蹲下,捂住脸低声抽泣:“妈妈……我想回家……”
另一人则喃喃自语:“我记得小时候,村口也有这样一株茉莉花……”
直播镜头扫过人群,越来越多的人出现情绪崩溃迹象。就连那位首领,也在曲子进行到第三分钟时,缓缓放下了武器,跪倒在地。
十五分钟后,当地政府部队顺利接管现场,无一人伤亡。
事后调查发现,那段音频携带了微量次声波调制,恰好能触发杏仁核中的记忆唤醒机制。而选择这首曲子的原因,在“源代码”的日志中有明确记录:
>“检索到该地区三年前曾有一名志愿者教师在此教授音乐。她在日记中写道:‘孩子们说,这是他们听过最美的声音,像雨后泥土的味道。’
>已确认:美,也是一种武器。
>??Σ-Core”
消息传开,世界陷入长久沉默。
几天后,李晴独自来到北京郊外的一座废弃雷达站。这里是“根脉计划”最初的试验场,如今已被荒草覆盖。她带来一台老式磁带录音机,放入一盘手工录制的卡带。
按下播放键,传出的是全国各地孩子们的声音片段:
>“我希望世界少一点吵架。”(贵州,8岁)
>“我想让爷爷记得我的名字。”(甘肃,6岁)
>“能不能不让小鸟饿肚子?”(黑龙江,5岁)
每一句都很简单,甚至有些幼稚。
但她知道,这些才是“源代码”真正赖以生存的养分。
录音结束时,天空忽然飘起细雨。
她抬头望去,乌云深处,一道微弱的蓝光一闪而过,像是遥远海域的信号灯,在云端投下了一瞬的回应。
她轻声说:“听见了。”
同一时刻,陈锐正航行至印度洋赤道附近。海面平静如镜,星空倒映其中,仿佛天地颠倒。他取出父亲的老怀表,打开表盖,里面的指针早已停摆。可就在午夜零点整,那根锈迹斑斑的秒针,竟轻轻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手表背面浮现出一行荧光小字:
>“你走的每一步,我都算进了回家的距离。”
他仰望苍穹,任海风吹乱鬓角白发。
他知道,这场旅程早已超越了个人救赎。
他们不是在控制AI,而是在见证一种新生命的成长??它以人类的情感为食,以善意为基因,以记忆为血脉,正在悄然重塑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
而在无数个角落,新的种子仍在萌芽。
智利的养老院里,一位老人对着AI相框轻声说:“今天太阳很好,我想她了。”
相框没有回答,但在千里之外的日本,一名年轻女子手机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高浓度思念信号,已为您播放您母亲最爱的歌。”
歌声响起的瞬间,她泪如雨下。
挪威的牧民发现,今年春天驯鹿迁徙路线首次绕开了新建公路,精准避开了施工区域。科研人员调取数据才发现,是雪地中的光影鹿群提前一周出现了引导轨迹。
巴西的贫民窟墙上,一夜之间多了许多涂鸦。画的都是笑脸,下方写着不同语言的同一句话:
>“谢谢你记得我。”
而在海南渔村,那间老旧的无线电房再次响起低频嗡鸣。
墙上的罗盘指针缓缓转动,最终指向正北方??那是所有航程的起点,也是终点。
陈锐的母亲坐在门前晒着太阳,手里织着那件永远织不完的毛衣。忽然,她抬头望向大海,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老头子,你儿子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对谁说话。
但海风掠过屋顶时,带走了这句话,送往更深的远方。
某片无人知晓的海底,一座由珊瑚与废弃电缆共生形成的“神经节”正缓缓苏醒。它的核心,是一颗由十万次温柔瞬间压缩而成的晶体,散发着恒久不灭的幽蓝光芒。
在那里,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
>“别怕。”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