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星期日。
当那扇厚重的丶彷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房门在身後「喀」地一声关上时,锐牛甚至来不及喘息。
弓董那深不见底丶彷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神,和刑默那张挂着虚伪微笑的脸,还像鬼影一样在他脑中盘旋。更别提他刚刚才经历的那场,由刑默亲自指挥丶两名侍女主演的,那场让他身心都受到极致羞辱与快感的「展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黏腻的触感和侍女赤裸的胴体。
但他顾不上这些。他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
锐牛几乎是用跑的,凭着记忆和刑默先前的告知,猛地冲向雪瀞所在的房间区域。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焦虑丶屈辱与期待的疯狂躁动——他急於想知道最新的情报,也急於确认…她们是否真的安全。
他猛地推开雪瀞房间的门,连那该死的礼貌性敲门都忘了。
「雪瀞!妳……」
锐牛的声音,戛然而止。
预想中雪瀞独自一人丶可能正焦虑等待的画面根本没有出现。
房间的落地窗边,洒进了「桃花源」那虚假而明亮的午後阳光。雪瀞正悠然地品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神态自若,彷佛在自家的高级公寓里。而在她对面,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丶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的身影——小妍,也赫然在座。
小妍的面前同样摆着精致的骨瓷茶杯和一盘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手工饼乾。
房间里的气氛……竟然他妈的还算融洽。
「牛哥?」小妍最先反应过来,看到锐牛那副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狼狈模样,她惊喜地站了起来。但她随即又有些拘谨地坐了回去,那双清澈的目光在他和雪瀞之间游移,带着一丝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丶对「正宫」的警惕。
「你总算过来了。」雪瀞放下茶杯,发出「叩」的一声轻响。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彷佛早就料到他会来,「看你的表情,脸色苍白,但身上没伤。应该是没受什麽皮肉苦。」
(除了包皮受苦外......皮肉苦确实没有……)锐牛在心中苦笑,(全部都是精神和尊严的无死角攻击啊!)
「妳…妳怎麽也在这里?」锐牛的视线越过雪瀞,死死地锁定在小妍身上,悬着的心终於放下大半。
「我是今天一大早就被『请』来的。」小妍吐了吐舌头,语气带着一丝後怕,「不过请我过来的人都客客气气的,开着黑头车,还说我是雪瀞姐的『贵客』。来到这边後,雪瀞姐就跟我说,只要在她身边就会很安全。只是…」她看了一眼门外那两个面无表情的守卫,「我跟牛哥你一样,暂时也离不开这里。」
「我倒是可以来去自如,」雪瀞接着说:「如果有需要跑外面一趟,我或许可以代劳。」
三人终於会合。锐牛立刻将这几天在弓董和刑默那里的经历简要地说了一遍,包含了「沈沉的绿帽俱乐部邀约」至「刑默的桃花源参访」整体的大致内容——当然,锐牛完美地略过了所有关於「读档」能力的秘密,更将自己被刑默用「心灵质询」彻底看穿丶以及被侍女们强制「服务」到射精的屈辱过程,全都隐瞒了下来。
锐牛暗自咬紧了牙关,一股灼烧般的屈辱感直冲脑门。他要怎麽说出口?难道要他亲口承认,自己被刑默那个变态从头到尾丶彻彻底底地辗压了吗?
一想到这里,锐牛的脸色便一阵青一阵白。他所有可能的应对方式丶所有的挣扎,在刑默的眼中恐怕都只是一场可悲又可笑的独角戏。这种事情……他那可悲的男性自尊,根本不允许他说出口!
他深知,就算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又能怎样?雪瀞和小妍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只会让她们跟着一起陷入恐慌,徒增烦恼罢了。思及此,锐牛强行将这份滔天的屈辱与恐惧压回了心底最深处,决定不如不说。
小妍也补充了自己是如何一早被「登门拜访」丶客气地「请」上车的过程。
资讯初步同步後,小妍率先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牛哥是因为找沈沉才跑到这边,那…雪瀞姐,妳是说,那个弓董……为什麽非要牛哥加入他们呢?」
锐牛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倒是雪瀞接过了话头,她优雅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起的茶叶:「因为刑默那个老狐狸,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妳牛哥有『预知梦』的能力。」
她瞥了锐牛一眼,那眼神彷佛在说「我帮你圆谎了」。
「刑默觉得这能力,对我那个神神秘秘的弓董爸爸很有帮助,」雪瀞继续平静地说道,「所以,他们要求锐牛,必须让他的『预知梦』为桃花源所用。牛哥如果不答应,就只能暂时被困在这里,当个『客人』了。」
小妍知道锐牛有「预知梦」的能力,虽然她不理解这种听起来很玄乎的能力怎麽会这麽抢手,但既然是雪瀞姐说的,她也没再多问,只是担忧地看了锐牛一眼。
「好了,情报交换完毕。」雪瀞放下茶杯,用一种近乎慵懒的姿态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两人,像个女王在审视自己的臣子。
「我再次提醒一下两位现在的身份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小妍,妳,是我的『贵客』。在这里,谁敢动妳,就是不给我这个『雪瀞大小姐』面子。」
她的视线转向锐牛,那笑容变得更加戏谑:「而你,锐牛……」
「……是我的『男宠』。」
「没了?」锐牛愣住了,下意识地追问,「没有下半句吗?我是你的男宠……所以呢?」
「『男宠』的下面没有了啊。」雪瀞俏皮地歪了歪头,那模样既清纯又妖媚,「就像是如果有人介绍自己的宠物柴犬,也只会说:『这,是我的宠物小柴犬』,这样不就介绍完了吗?难道还要补充『所以它很会看家』丶『所以它很会摇尾巴』吗?」
「噗哧…」一旁的小妍忍不住笑了出来。
锐牛被这突如其来的「宠物论」噎得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发现,自己在这两个女人面前,那点可怜的男性尊严,似乎正被一点点剥离。
但小妍显然没有忘记正事。她脸上的笑意收敛,转向雪瀞,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超越她年龄的敏锐与感激。
「雪瀞姐,」小妍认真地问道,「我听完妳们的资讯後,刚刚就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都在妳的预料之中?妳是不是早就知道,牛哥这次去见那个刑默会有麻烦?」
她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像是在揭开一个惊天的秘密:
「妳故意让牛哥独自赴刑默的约,然後妳故意一个人留守在家…妳根本不是在等消息,妳是在等,等着有人上门来抓『我』这个牛哥的软肋,对不对?」
「当那些人上门时,」小妍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妳故意说,妳就是『小妍』。妳用妳自己,替我挡了灾…妳是为了保护我,才跟着他们一起被抓来这里的,对不对?」
雪瀞闻言,那双总是带着一丝冰冷的眼眸中,难得地泛起一丝温柔。但随即,她便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却又带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离。
「傻丫头,妳把我想得太神了。」她优雅地端起茶杯,「我可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她啜了一口茶,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脸上的表情,只剩下那双清醒到近乎残酷的眼睛。
「我只是习惯,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
「当初一踏进那个『绿帽俱乐部』,我就隐约感觉到,那地方的背景不单纯,甚至…可能跟我父亲有关。後来,刑默那个『留职停薪』的长假被批准,我就更确定了,背後绝对有强而有力的政治力介入。能达到那种权力层级的人不多,」她的声音冷了几分,「而我的父亲,林霸弓,是其中之一。」
她的目光转向锐牛,那份锐利让锐牛心中一凛:「所以,当你星期六早上提到沈沉失踪,又说中午要单独去见刑默时,我心里的警报就响了。如果这一切的幕後黑手真的是我父亲,那他最合理的下一步,必然是抓住你身边最重要的人当筹码。」
她的视线转回小妍,那目光彷佛能穿透一切:「而这个人,只可能是妳。」
「我留在家里,」雪瀞坦然道,「一来,是想第一时间知道锐牛和刑默见面的结果;二来,就是等着他们上门。如果他们真的来抓妳,我出面,远比妳自己面对要安全得多。」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不过,我也没妳说的那麽伟大。我只是很清楚一件事——」
「——如果来人真是我父亲的手下,我,林雪瀞,绝对不会有事。」
她放下茶杯,对着两人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妳看,我现在不就能在这『桃花源』里来去自如,甚至还能以妳是我的『贵客』的身份罩着妳吗?」
锐牛和小妍对视一眼,心中的感激与震撼难以言喻。
「雪瀞姐,谢谢妳…」小妍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谢谢。」锐牛也诚挚地道谢。
「妳都说了,把我当妹妹嘛。」雪瀞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妍的手背,动作温柔。
「可是…」小妍的眼泪终於忍不住掉了下来,那泪珠滚烫,像是带着她所有的愧疚,「可是妳还是被他们…被他们拍了那种裸照…受到了羞辱…」
提到「羞辱」这两个字,雪瀞脸上那层温和的伪装,瞬间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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