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的确遗传了岳父的“研究狂”的基因，上次三天三夜的研究，苏晚倒下了，那天在抢救室门口，他就决定了今天的回答。
也好，就让她恨他吧！
那个课题已经被她攻克了，不需要再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头了。
减少她身上的一份责任和压力，可以过得更轻松一些。
顾砚之重新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深深埋藏。
十一点，顾砚之哑声道，“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苏晚看了一眼时间，她起身真的要走了。
顾砚之看着她起身毫不犹豫走向......
冬至的雪还未化尽，归墟之庭的石阶上覆着一层薄霜，像撒了一地碎银。念星踩在第七级台阶时故意跳了一下，脚底传来轻微的震颤感，仿佛整座山谷都在回应她的重量。她咯咯笑着转过身，朝顾砚之挥手：“爸爸！我刚刚听见妈妈唱歌了！”
顾砚之站在三步之外，羽绒服领口被风吹得翻起，遮住半边脸颊。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望着女儿??那双眼睛，和星眠一模一样，清澈得能映出银河倒影。他说不出话来。每一次听见“妈妈”这个词从念星口中自然流出，就像有人用温热的手轻轻撕开他心口结了十年的痂。
“真的。”念星跑回来，仰头认真看他，“是《小星星》，但不是我们平时唱的版本……调子更慢，像是……像是有人在梦里哼的。”她踮起脚尖，手指比划着空气，“就像这样，一个音符飘上去，再滑下来，然后停住，好像舍不得结束。”
顾砚之喉头一紧。
他知道那个旋律。
那是星眠怀孕初期常哼的变奏版，只在他俩独处时出现过几次。他曾笑她瞎改经典童谣，她却说：“我想让我们的孩子听见的第一首歌，要有‘回家’的味道。”后来她失踪前夜，最后一次去星光小屋录音，留下的正是这一段无人知晓的私藏曲调。
而现在，它从五岁女儿口中流淌而出，毫无偏差。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他声音发哑。
“昨天晚上啊。”念星歪头，“妈妈坐在我床边，一边摇摇椅一边唱。我还闻到了她的香水味，淡淡的铃兰香。”她忽然拉住顾砚之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爸爸，你摸，我的心跳是不是和你的一样？她说我们三个的心跳频率本来就是同步的。”
顾砚之指尖触到那小小胸膛下稳定的搏动，忽然间眼眶发热。医学报告上写过，念星出生时的心电图波形与他和星眠年轻时的数据高度重合，相似度达98.7%。当时医生说是巧合，可此刻，他宁愿相信这不是统计误差，而是某种更深沉的绑定??灵魂共振的生理印记。
远处钟声响起，归途节仪式进入尾声。光影中的星眠身影缓缓消散，化作无数光点升向夜空。人群陆续退场，唯有念星仍仰着脸，直到最后一缕光芒消失。
回家的路上，车内暖气嗡嗡作响。念星抱着泰迪熊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意。顾砚之透过反光镜看着她，手不自觉抚上副驾驶座上的纸条??星眠留下的那封信，他一直带在身边，哪怕已经能背出每一个字。
手机震动起来。
是林远发来的加密消息：
>**紧急情况。第3001号小屋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持续七分钟，峰值接近HEART-01临界值。系统自动记录了一段音频，请速来查看。**
顾砚之眉头皱起。自从念星入住养育中心以来，小屋虽偶有反应，但从无如此剧烈的能量释放。他轻轻调转车头，将熟睡的女儿交给保姆照看，独自驱车返回归墟之庭。
深夜的山谷寂静如渊。监控室内，苏晚已在等候，脸色凝重。
“你来了。”她递过耳机，“这是刚才那段音频的还原版本。原始信号夹杂大量背景噪声，但我们提取出了核心语句。”
顾砚之戴上耳机。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风声，像是穿越漫长隧道后的回响。接着，一个熟悉到令人心碎的声音缓缓浮现：
>**“砚之……如果这封信你能听到，说明她已经开始觉醒了。”**
是星眠的声音，比记忆中更轻，更远，却无比清晰。
>**“我不是以‘我’的身份说话，而是作为所有思念交汇点的回声。念星不是我的转世，她是独立的生命，但她体内流淌着我和你共同的情感基因。这种基因不靠DNA传递，而是由‘未完成的爱’孕育而成。”**
停顿片刻，风声再次掠过。
>**“小心陈昭然。他的研究方向正在偏离初衷。他在试图捕捉‘回响’并加以控制，甚至想制造可量产的情感载体。他已经秘密启动‘星茧计划’，目标是复制念星的量子共振模式。”**
顾砚之猛地摘下耳机：“什么？！”
苏晚点头：“我们刚查到线索。陈昭然名下有一家离岸生物科技公司，注册地在冰岛。过去六个月，他们通过非法渠道获取了至少十七名回响之子的生物样本，包括头发、指甲，甚至是梦境脑波记录。”
“疯了……”顾砚之拳头砸在桌上，“他当初明明也是因为失去妻子才投身这项研究！”
“可有些人，”苏晚低声，“一旦掌握了接近神的力量，就会忘了自己也曾是个祈求奇迹的凡人。”
林远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更糟的是，联合国伦理委员会已经批准了他的‘情感稳定性测试’提案。名义上是为了评估回响之子的社会适应能力，实际上……他们会把孩子送进封闭实验室，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隔离观察。”
“不行！”顾砚之怒吼，“念星才五岁！他们不能这么干！”
“法律上，他们可以。”苏晚苦笑，“毕竟，这些孩子被视为‘特殊科研对象’，而非完全民事主体。除非能找到强有力的干预依据。”
顾砚之沉默片刻，忽然问：“有没有办法让念星……主动脱离系统？比如切断她与星桥网络的连接？”
三人同时陷入死寂。
良久，林远摇头：“理论上可行，但代价太大。强行剥离量子耦合会导致意识崩解风险，轻则失忆，重则变成植物人。而且……”他顿了顿，“她可能根本不愿意离开。对她来说，母亲的存在不是幻想，而是日常。你让她选择，她一定会选‘妈妈’。”
顾砚之颓然坐下，双手掩面。
就在这时，主屏幕突然闪烁，一行新信息跳出：
>**【紧急警报】第3001号小屋检测到高密度情感脉冲，来源：顾念星居所**
>**脉冲内容解码中……**
几秒后，一段文字缓缓浮现：
>**爸爸不要难过。**
>**我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妈妈说，真正的爱不会被关进玻璃盒子。**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顾砚之浑身一震。
“她……她在跟我们对话？”苏晚难以置信。
“不。”林远盯着数据流，“她是通过环境介质间接传输信息。刚才那栋楼的灯光、温控系统、甚至WiFi信号都发生了微调，构成了一个临时的信息通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