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于是她转身钻出洞穴离开。
张九思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着离去的方向,直到塌肩膀咳嗽一声,他才猛地回神。
下一刻,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那里正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又快又重。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坏了。
这下真是要坏了。
——
夜色渐深,湖畔只有些守夜人的身影和零星的火光依旧点缀在营地边缘。
盛葳独自坐在湖边,身上裹着条薄毯,仰头望着星空,思绪却有些飘远。
也不知道无邪和黑瞎子他们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是否顺利……
巴乃的夜空是城市里难以想象的璀璨,银河横贯天际,繁星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晚风拂面而来,连日来的紧绷让她感到疲惫,眼皮渐沉,几乎快要陷入昏昏欲睡。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靠近。
盛葳瞬间警醒,绿眸在夜色清亮如星。
来人是阿宁,她站在几步开外,神色复杂:“盛小姐,老板想请您过去一趟。”
盛葳面上不动声色,心底的石头悄然落地,一股掌控局面的冷静自信弥漫开来。
她赢了,裘德考终究是耗不起的那个。
两人刚要迈步离开,一个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面前,正是张启灵。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向阿宁,意图再明显不过。
阿宁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回去。
她十分清楚,有这位在,任何试图将盛葳单独带走的想法都是徒劳。
她只能微微侧身,做出“请”的手势。
阿宁将他们引至那顶最大的帐篷外便止步,两人一前一后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帐篷内,裘德考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竟然摆着一套茶具,正慢条斯理地斟着茶。
盛葳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哂笑一声,这老家伙还在摆谱,装什么中国通的深沉。
虚假的客套只维持了两句,谈判便直接切入正题。
盛葳怎么也想不到,裘德考的目的,竟然不是为了长生法,相反,他求的是死——
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自然平静地死亡。
他抬起头,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渴求,“我的身体出了问题,它拒绝死亡!”
这种被困在一具逐渐腐朽却无法解脱的躯壳里的折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拒绝死亡?!盛葳心头一跳,他的身体变异了?还是他吃过什么东西?尸蟞丹?
她下意识想追问,嘴唇微张,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悄然覆上她的手背。
是张启灵。
他的拇指在她的腕骨内侧摩挲一下,动作很轻,却像一道无形施压的命令。
盛葳抬眸,撞进张启灵深邃的眼眸里,那里依旧平静,却有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
他纵容她锋芒毕露,但在触及某些问题时,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将她拉回来。
别问。
盛葳只得将到嘴边的疑问硬生生压回去,既然张启灵觉得不该问,那便不问吧。
“可以帮你,”盛葳恢复平静,“那我们就用这行的规矩来做事,只谈利益。”
“想必不用我问,你也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有多大,价值连城那都是往少了说。”
裘德考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反驳。
“请张启灵出山的价码,”盛葳微微侧头示意旁边人,“这个也不用我多说,道上自有规矩,向来是最顶格的。再有,”
“这进去九死一生,跟着下去的人拿命堵,再加上……你欠九门的那笔旧债。”
“一条命算五百万,再加上精神损失费,医药费也提前付了,这些用真金白银来折算……粗粗算下来,一百亿,不多吧?”
裘德考被她这狮子大开口的算法惊得额头青筋隐现,似乎想反驳这个天文数字。
盛葳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追问道:
“裘老板,你能不能立刻拿出这一百亿?我看挺悬,变卖家产也凑不齐吧,你说说你要是哪天死了,你的公司怎么办?”
她眯起眼,像只终于亮出爪牙的猫:
“据我所知,你没有什么继承人,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把你的资产抵押给我,你的公司,连同那些专业人手和先进设备。”
她刻意加重裘德考白天用来自我炫耀的词,“打包一起,作为抵押,抵押给我。”
“一百亿,就当是你公司的预估价,等你心愿达成之后,公司归我,省得麻烦。
“不过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您可以给自己留足养老的钱,我还是很尊老的。”
这话一出,帐篷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