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突然黑了。
钱一多抬头,看见王大福摔门而出,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
他猫着腰绕到院后,正撞见王来福蹲在鸡窝旁,往布袋里塞什么——匕首的金属柄闪过冷光。
“宝哥,王来福带着家伙出门了。“钱一多压低声音,“往鬼宅方向去了。“
李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三下。
鬼宅是村西头废弃的老砖房,墙皮剥落得像张烂脸,王大福总说“闹鬼“,不让村民靠近。
可上周他带着施丽娅查案时,曾看见王来福半夜往鬼宅墙根扔过破布——现在想来,那破布上沾着曼陀罗的腥气。
“设套。“李宝转头看向施丽娅,眼里燃着小火苗,“你和婉儿去鬼宅东墙,钱一多守西窗。
我...“他摸出怀里的记者证,照片上的人是个陌生男人,“我当饵。“
施丽娅抓住他的手腕:“你疯了?王来福手里有刀!“
“他要杀的是‘知道太多的人‘。“李宝抽回手,把记者证塞进她掌心,“半小时前我故意在村部说‘鬼宅墙根的土松,说不定埋着东西‘。
王大福听见了,王来福就会来。“他推开车门,雪灌进鞋里,冷得人打颤,“记住,等他摸近了再动手。“
警车尾灯在雪幕里渐远。
施丽娅望着李宝的背影——他穿着那件染血的毛衣,正往鬼宅走去,脚步轻得像片雪。
婉儿扯了扯她的袖子:“看,王来福!“
远处雪地里,一个黑影猫着腰,布袋在胯边晃荡。
王来福的棉鞋没系鞋带,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李宝的脚印,匕首在布袋里露出半截,像条吐信的蛇。
鬼宅的破窗户突然“吱呀“一声。
李宝站在门洞里,背对着月光,影子被拉得老长。
他望着王来福一步步靠近,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雪落的声音——三十年前的秘密,今晚就要见光。
可王来福那张被冻得通红的脸突然让他想起件事:三天前在村卫生所,王来福给曲丽丽的遗像擦灰时,手指在“丽“字上停留了很久,像在摸一个人的名字。
“叔。“李宝开口,声音里带着点颤,“您手里的布袋,装的是给丽丽的东西么?“
王来福的脚步顿住了。
他望着李宝身后黑洞洞的门,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冬夜——曲丽丽拽着他的裤脚,指甲抠进他的小腿,“福哥,不是我偷的钱...“王大福的声音从土坑上飘下来:“来福,推她下去,我给你娘抓药的钱。“
雪粒子打在匕首上,发出细碎的响。
王来福的手松开布袋,匕首“当啷“掉在雪地里。
他蹲下来,捧起那把雪,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很快被雪吸走,“娃,你说的都对。
可大福哥他...“
他的声音被风卷走了。
鬼宅的门洞里,李宝的影子晃了晃,像要融进夜色里。
远处传来警笛的嗡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