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同时僵住——那声音太像秦娟的哭腔了,带着点被水浸过的闷响,从槐树后面的偏殿传来。
施丽娅攥住赵婉儿的手,钱一多的喉结动了动,摸向腰间的折叠刀。
“走。“李宝挡在秦娟身前,“先回车上——“
“嗷——“
第二声怪响打断了他。
这次像野兽啃骨头,又像指甲刮过青铜鼎的内壁,在众人耳膜上划出刺啦刺啦的痕。
张远山的拂尘“唰“地抖开,目光扫过偏殿那扇半开的木门:“你们先退到山门外,我和李宝去看看。“
“我跟你们——“
“听话。“李宝按住秦娟肩膀,掌心能感觉到她的骨头在抖,“钱哥,带她们走。“
钱一多应了声,半扶半推地把三个女人往山门外带。
李宝摸出强光手电,光束扫过偏殿门槛时,照见地上有串新鲜的泥脚印——前脚掌深,后脚跟浅,像是什么人踮着脚跑过。
张远山从道袍里摸出三张符纸,一张贴在李宝后心,两张攥在自己手里:“如果是阴物,朱砂能镇;要是活物......“他没说完,手电光突然在偏殿角落停住。
白影。
那东西背对着他们,裹着件泛灰的长衫,正用手刨着地上的青砖。
指甲刮过砖缝的声音刺得人牙酸,李宝看见它指缝里渗着血,混着砖末在地上画出暗红的线。
“莫动。“张远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撒朱砂,你往左绕。“
李宝屏住呼吸,鞋底碾过片枯槐叶,“咔嚓“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白影猛地顿住,缓缓扭过头来——李宝的手电光撞进两片空洞的黑,那里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剩两个血糊糊的窟窿。
“是......是厉鬼!“李宝的太阳穴突突跳,想起《邪运录》里写的“双煞“,后背的符纸烫得他发疼。
白影突然发出咯咯的笑,那声音像锈了的齿轮在转。
它的脖子诡异地拧了180度,原本刨地的手举起块东西——李宝眯眼,看清那是半块青铜残片,和他在乾陵挖到的鼎身牡丹纹一模一样。
“小心!“张远山甩出朱砂粉,黄纸“呼“地烧起来。
白影的身形突然膨胀,长衫下露出嶙峋的骨节,指甲长得能戳进青砖半寸。
李宝抄起脚边的断香烛台砸过去,白影却像没看见似的,摇摇晃晃朝他扑来。
“去你妈的!“李宝咬牙踹出右腿,膝盖撞上白影腹部的瞬间,他听见“哎哟“声——不是鬼嚎,是活人吃痛的闷哼。
白影被踹得滚进砖堆,手电光终于照亮它的脸。
李宝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张陌生的脸,左脸有道新鲜的抓痕,正往下淌血。
而它怀里掉出的,除了青铜残片,还有半块吃剩的馒头,和张皱巴巴的车票,发车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
张远山的符纸停在半空。
他盯着那半块馒头,又看看白影腿上沾的泥——和松鹤公墓565号墓前的泥,颜色分毫不差。
“这......“李宝的脚还悬在半空,后心的符纸不知何时已烧得只剩灰烬。
山门外突然传来秦娟的尖叫,混着汽车鸣笛的声音。
他转头的瞬间,白影突然翻身抓起青铜残片,踉跄着往偏殿后墙的狗洞钻去,衣角扫过砖堆时,掉出张照片——照片里,赵亮明摸着下巴上的疤痕,正和这白影勾肩搭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