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他们,齐欢掀开东间门口的帘子,略显忐忑探头进去:“爷?”
齐秀才醒着,但是没出声。
得,不用想,这是生气了。
齐欢冲一旁的齐满粮使眼色,想让他开口劝劝。
齐满粮暗中微微点头,搬了张凳子放到床前坐下。
“太公,您还记得连成家的闺女不?”
齐秀才僵了僵。
记得,如何不记得。
齐满粮:“自打连成瘸了一条腿后,那丫头便一个人撑起了门户,脾性大变,极为泼辣。
那一张嘴骂遍了全村老少,还有那一双手,薅遍了全村长舌妇们的头发。
您看看她如今在村里的地位,再看看如今可有人敢再多占她家的地?”
齐秀才叹了声气,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我气得不是这丫头泼辣骂人,我气得是这丫头出尔反尔。事都到门前儿了,她突然改了主意,让人措手不及,为她提心吊胆的。”
原是气这个。
齐欢当即走过来,举手发誓再没下次:“只这一次,绝不再犯。往后,甭管大小事,我一定跟您商量着来,绝不再一言堂。”
往后……
齐秀才心头直颤。
哪还有什么往后?
他有预感,就这三五日了。
都没几日好活了,还气什么?
叹了声气,齐秀才不再揪着这事不放,转而问起方才那鬼哭狼嚎般的哭声是怎么回事。
齐欢没细说,只大致说了一遍,随后话头一转,说起过郭长丰来。
“……人都散了,就他一人站在远处,我以为他是在等人,谁料他竟走过来,让我回来跟您说一件事。
“何事?”
“他说,郭家来兑现当年两家说好的事。”
齐秀才懵了一瞬。
什么兑现?
什么当年?
他岁数大了,如今又病着,很多事都记不大清了。
“人在哪儿?”
“在院门外等着呢!”
“把人请进来。”
“唉!”
齐欢出去请人。
院门外,郭长丰等的不耐烦了,他走到赵氏跟前儿,想问能不能让他进院。
话都到嘴边了,余光瞟见了齐欢,只见她正往这边走来。
郭长丰立马笑了起来。
“如何?你爷怎么说?”
“我爷请你进去说话。”
齐欢差点把白眼翻出来。
得了这话,郭长丰松了一口气,竟是丢下齐欢,率先进了院子,径直往堂屋去。
赵氏撇嘴,悄声在齐欢耳边说道:“郭家名声不太好,惯是爱拿鼻孔看人!加上长丰媳妇长了一双势利眼、一条长舌头,没少在村里搅风搅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