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停下动作将额头贴在我冰凉的额上。我能感到那滴滴汗珠如雨脚细密。泪水划过侧脸滴落枕边。我轻轻擦了擦一直垂至鬓间的泪。痛楚并没有完全过去，手臂颓然无力地从他背上滑落。如同隔夜的幻梦一般。我甚至不愿相信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而有一点，我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最后一刻，我叫出的却是曹昂的字。
子修。
我是故意如此，既然你选择了彼此伤害，那么我就奉陪到底。黑夜中我不卑不亢地看着他的眼神，反射着电光的清冽眸中带了无法形容的伤，他脸上分明是快要哭出来的苦涩表情。郭嘉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我的爆发，等待我的嚎啕大哭或是拳脚相加，然而我只是木偶般地躺在床上。他成功了，我已经无可救药地憎恨着他。
“你当真不理解，不理解我为何忍痛将你送到曹府？”郭嘉叹了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也许吧，不过郭大军师，事到如今你说这些还有用么？我不想听也不关心，因为早已没这必要。”疼痛感并未退去，我绝望地咧嘴笑道。现在再想说挽回的话已经太迟了……
沉默没有回应。
半晌，刚才那凛冽而冷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而此时，我亦没有任何恐惧感了。“哼……说得不错，就当我多此一举了。睡吧。”他说完将我紧紧抱住，仿佛一松手我便会离开而去一般，那是像对待易碎物品一样的紧抱。
我缓缓闭上眼睛，黑暗中浮现了曹昂熟悉的英气面庞，那面庞此时已被忧伤占据。再见之时，我应怎样向他解释这一切呢？若回到初见之时，先遇到的是曹昂，会不会此时早已执子之手……老天为什么要与我开如此恶劣的玩笑，总是在我想要珍惜时将一切夺走！梦中浮现出了那日陈留的灯景、人们低沉的吟诵，以及永远驶不到终点的马车……
窗外的雨声似乎渐渐变小了。
耳边传来风吹叶落的沙沙作响。
终于。
漆黑雨夜中的一切都化作我梦里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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