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室:禁止任何形式的意识交互。”
“那里还有人。”他说,“不止一个。”
他们破开大门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一间巨大的圆形大厅,直径超过百米,天花板高耸入云。地面铺满黑色石板,每一块都镶嵌着微型电极,组成复杂的神经传导阵列。而在大厅中央,三百多个透明容器整齐排列,每一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人形轮廓。
他们是最早的共感实验失败者??官方记录中早已“清除”的三百二十七名初始受试者。
但他们并没有死。
他们的身体早已衰竭,仅靠维生系统勉强维持最低代谢。真正存活下来的,是他们的意识。这些意识被强行抽离肉体,囚禁在一个被称为“思维牢笼”的量子存储矩阵中,日复一日承受着孤独、悔恨与愤怒的煎熬。
而此刻,这个矩阵正在共振。
因为闻心的到来,因为共感网络的扩展,因为那首安魂曲的传播??它们感知到了外界的变化。
“救……我们……”
“放……我们……出去……”
“想……回家……”
无数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再是嘶吼,而是哀求。
闻心跪倒在地,双手撑地,额头触碰冰冷的石板。
“我来了。”他说,“我来接你们回家。”
他张开自己的意识,主动接入“思维牢笼”的接口。这不是融合,而是邀请??将这些流浪的灵魂引入共感世界的边缘地带,给予他们栖息之所。
过程极其痛苦。
每一缕意识涌入,都像一把刀割开他的神经。他的鼻腔渗出血丝,嘴角微微抽搐,整个人剧烈颤抖。林晚想要阻止,却被宁宁拦住。
“这是唯一的办法。”宁宁低声道,“只有他能做到。他是容器,也是桥梁。”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道意识终于归位。
大厅恢复寂静,只剩下维生系统的微弱嗡鸣。
闻心缓缓站起,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清明如初。他的背后,似乎多了些什么??十三道光影虚影环绕周身,宛如羽翼展开。
“他们都在。”他说,“不会再丢了。”
回到林昭的舱室,闻心将那朵由遗愿凝结的小花轻轻放在控制台上。花瓣缓缓飘起,融入空气中,化作一缕金色光线,顺着导管注入林昭的大脑。
几秒钟后,她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睁开。
目光迷茫,却在触及闻心脸庞的瞬间,泛起泪光。
“心儿……”她whisper,声音干涩沙哑,“是你吗?”
闻心握住她的手,用力点头:“是我。妈妈,我在听。我一直都在听。”
她笑了,眼泪滑落。
同一时刻,K-12的舱体也自动开启。年轻人坐起身,茫然四顾,直到看到闻心。
“你……不怕我?”他问。
“为什么要怕?”闻心反问,“你只是太敏感,而不是太危险。”
K-12怔住,随即低头,肩膀微微抖动。
“我一直以为……我会伤害所有人……所以我选择睡过去……”
“现在不用了。”闻心伸出手,“醒来吧。世界需要听见你的声音,哪怕它在发抖。”
数日后,第一艘载着康复者的运输船离开北极。林昭虽仍虚弱,但在共感辅助下已能进行基本交流。她提出一个请求:希望能在晨曦村建立一所特殊的疗愈中心,专为那些因共感而受伤、或因恐惧而逃离的人提供庇护。
“不是训练,也不是改造。”她说,“只是让他们知道??你可以慢一点,可以害怕,可以不说。但我们始终在这里,愿意听。”
闻心答应了。
与此同时,全球范围内,新的变化悄然发生。
伦敦一名自闭症儿童首次主动拥抱母亲,并说出人生第一句完整的句子:“妈妈,我听见星星在唱歌。”
墨西哥贫民窟的一群少年围坐在一台老旧收音机旁,通过共感共享了一场虚拟音乐会,有人流着泪说:“原来快乐是可以借来的。”
而在非洲某战乱地区,两名敌对阵营的士兵在一次夜间巡逻中偶然相遇,因共感而“尝”到了彼此对家乡的思念,最终放下武器,交换了家人的照片。
然而,阴影并未完全退去。
某夜,宁宁在巡视回声木林时,忽然停下脚步。
她抬头望向第十三棵树??影子树。
树干上的光纹出现了一丝紊乱,像是某种信息正在试图传递。
她闭上眼,用银眸之力接入根系网络。
片刻后,她猛然睁眼,神色骤变。
“不对劲。”她疾步返回营地,“有人在模仿共感频率……但不是为了连接,是为了分裂。”
林晚立刻调出全球波动图谱,果然发现数个异常节点正在同步激活,位置分别位于中东、南美和东亚??全是曾经静默同盟影响力最深的区域。
“他们在制造‘伪共感’。”她说,“用虚假的情绪共鸣操控群体意识,让人误以为自己被理解,实则逐渐丧失独立判断。”
“这是新型精神殖民。”程素云冷声道,“比武力征服更可怕。”
小星握紧手中的采集仪:“他们学会了伪装……甚至可能已经渗透进了共感学校的学员中。”
闻心站在湖边,望着水中十三道倒影。
许久,他开口:“真正的共感,从不怕质疑。我们可以被误解,可以被攻击,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倾听,这条路就不会断。”
他转身,看向伙伴们。
“准备第二阶段计划。”
“我们要让全世界明白??
听见,不只是能力,
更是责任。”